两人在书房见的,交谈出奇的平和。她呢,刚知道了傅菱的一些悲伤往事,心里对她还有点同情,所以没有跟她针锋相对,问傅菱能不能在及冠礼上为傅寄舟戴冠的时候,措辞都带着礼貌。
可能是她这样问话的态度比较好,傅菱周身虽然仍是冷冰冰的,但到底没那么扎人了,听到她的来意,仿佛很理所当然地应下,还跟她提了几个文官之家及冠礼需要注意的事项。
某个瞬间,她感觉这就是一家人心平气和地讨论一场重要的家宴该怎么办。
等把及冠礼那日的事情都谈完,温茹随口跟傅菱说,她这几日可能要趁着空闲的功夫,去附近几个洲府的商号转转,看看生意。傅菱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回答,阿舟那边她会照看。
温茹不过是要给去许洲的打算过一下明路,谁知竟然从这个她以为的刻薄寡恩的人嘴里听到,她会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照看阿舟,温茹颇有些受宠若惊。
这让她从书房出来之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正如宋卫长所说的那样,因着傅寄舟,她对傅菱带着很大的偏见。可是这也无可厚非吧,亲生儿子诶,一个人对自己亲生儿子这么残忍、冷酷,她还真的没办法公正地看她。
尤其是傅寄舟多乖啊。她有心力将自己的女儿教养成“神童”,却没有心力随手给乖巧懂事的傅寄舟一点小小的庇护吗?
说是这么说,她转道去后院看傅寄舟的时候,还是比昨日讲究了一些,指了傅菱书房外的一个小厮领着她去后院。也算是给傅菱一点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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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陌生的地方,傅寄舟睡不住,早早便起了床,用过朝食之后,他见院子里的石榴树长得有些恣意粗犷,便找谷昉要了把花枝剪,不顾他们的阻拦,踩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地修剪着,他的头肩几乎快被茂盛的石榴树叶完全遮住,只能从簌簌而下的叶子、残花才能看出他在里面正忙活着。
不多时,他额角渐渐渗出细小的汗珠,但看着逐渐有条理的石榴树花枝,心里又有些满意。正修剪着,隔着层层叠叠的枝条,他忽然看到一道靛青色一道柿色人影缓缓地朝他这边走来。刚到院门,身穿靛青色短衫的小厮便忙不迭离去,露出了身后人的全貌。
是温茹。
傅寄舟高兴地拨开面前挡住视线的枝叶,唤了一声:“锦衣,我在这儿。”
温茹应声停下脚步,仰头看到傅寄舟穿着一身墨青的窄袖袍衫站在石榴树间,石榴树叶的绿色也深,他高高地站在那里面,被层叠的枝叶遮掩着给人带来了奇怪的视觉感受,仿佛傅寄舟原本就该长在那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