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微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袖间攥紧的手慢慢地卸开,垂在身侧,却无人看到他甲缝间的丝丝血红。
萧倚鹤作势真要把自己吊上去了,才听见薛玄微的袍摆轻轻一动,牙关咬紧的声音。
“好,你宁死不屈,好得很。”
他向外走了两步,突然一个踉跄半跪在地,眉头紧锁,立即一手撑住了墙面,另手虚扶在头侧,闭目深深地喘息几口,似头痛难忍。
“……薛宗主?”
萧倚鹤看他身形摇晃,忙一脚跳下了凳子,跑过去才发现他双肩微栗。
薛玄微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沉吟了几声,又慢慢松了力气。
萧倚鹤吓了一跳,伸手摸上他的灵脉,还未深测,自动萦绕护主的道门真气轰然震出,他猝然被强劲力道掼到墙上,砰的一声。
薛玄微用力扼住自己的灵元,额头冷汗涔涔。
胸口热浪翻滚,萧倚鹤再爬起来,见他垂着头,已经失去了意识。有如此强悍灵元,薛玄微身体必无大恙。
小心翼翼地凑近,只见他阖着双目,安静非常。
几十年不见,他面容多了几分成熟之感,仿佛一把轻薄锋锐的利刃裹上了厚重的刀鞘,虽然沉稳了许多,但莫名让人觉得那鞘压得他双肩沉重。
他扶起这把“利刃”,拖上床去。
说来奇怪,薛玄微身上的道香中混着一点药味,贴上去仔细嗅了嗅,又好像没了。
萧倚鹤抬手覆上了他的眉心,如玄微小时候做噩梦时自己常做的那样,轻轻地揉开了他蹙紧的眉。
又等了许久,待他呼吸渐稳,萧倚鹤才将手往他怀里探去。
趁机摸出那枚觊觎已久的出山玉令,随便捡了两件衣衫一些杂物,一股脑地用大布一卷,塞进灵囊。
“师弟,对不起啦!”
当机立断,头也不回地跑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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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太初山门前。
南荣恪小时受过薛宗主的教训,是故对他更是敬畏,见他远去,正要长松一口气,忽然就见一柄飞剑去而复返,他登时汗毛乍起,跪得笔直。
南荣恪哭丧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那柄飞剑越来越近。
剑宗宗主是这样的人吗,算账还要找二茬?
此时,突然从飞剑上探出个隽秀的脑袋,向下望道:“咦,南荣兄?你竟在此处,太好了。”
来人缓缓落下,轻轻挽了一个剑花,将长剑收于背后。
他面白如玉,凤眸星目,身着一身柔-软干净的两仪袍,佩太极鱼,戴青玉簪,总之是位极温柔俊美的小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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