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都被气笑了。这家子可真是上嘴唇接天下嘴唇贴地,口气恨不得吞掉地球啊。
大舅舅算是一大家族的族长,在出嫁女面前深觉丢脸,一直强调:“别管,你们别管这家子,不是个东西。”
这话只能当气话听,嘴上说说可以,当真却是不能。
大舅舅家在陈家庄还要再往里面。
陈文斌放下妻子和姐姐,继续往前开,得把老人送回家。
郑国强已经在大门口等着,看到她俩就招呼人进屋:“先喝碗汤。”
陈凤霞问了声:“阿爹阿妈呢?”
“应该还在医院。”
那个叫秀萍的姑娘掉了小孩大出血,躺在医院床上到现在都爬不起来。陈家老两口当然走不开。陈文斌是夜里还要送菜去江海,才赶紧回来吃饭休息。
陈敏佳的肺都要气炸了。看到嬢嬢和妈妈,她迫不及待地嚷嚷出声:“你们猜那个表舅奶奶怎么说?居然讲有什么好娇气的,当年她生桂生就是在田里生的。怎么就不能下田了?哪个不是做到生为止!这是人话吗?”
不算人话,却不能说她是信口开河。
老一辈农村女人干农活干到一半来不及赶回去,生在田里的,真不算稀罕事。就是陈凤霞当初生郑明明也是在化工厂感到肚子痛,自己跑回家拿生小孩的东西再赶到卫生院的。
那年代连个电话都没有,想找郑国强也找不到人,婆家没指望,娘家通知不到,不还是她自己跑到医院生的小孩嚒。当时都疼狠了,她差点生在马路上。
陈凤霞招呼小孩:“吃饭吧,赶紧吃饭。吃过饭我给阿爹阿妈送饭去。”
郑国强宽慰她:“不用,大姑奶奶不是住在镇上嚒,她给安排了饭。倒是,医院那边,得拿出个章程来。”
这事他不好出头,得陈文斌和高桂芳发话。
高桂芳端起女儿送上桌的饭碗,皱眉道:“走工伤流程。该多少是多少。医药费我们掏,误工费和营养费我们出,其他的,不要想。”
去年她厂里也有工人受伤,本来一家子闹得鸡飞狗跳,她也想要私了。结果后面走工伤流程,该医保报销的医保报销,剩下按照规章制度赔,划下来钱还不到对方家属要求私了金额的一半。
高桂芳算是尝到规矩的甜头了。该怎样就怎样,不能欺负老实人,可也不能被人当成冤大头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