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沐,不可如此。”白衣青年到底轻轻呵斥一句,又迟疑片刻,说,“你若真的缺钱,回来便是,难道我……难道师门能亏待你?若你是在意逐出师门一事,我会为你求情,也不是没可能再……”
“多谢好意,大可不必。”裴沐干脆地说。
下头的师弟听着,鼻子都要气歪了:“大师兄!你到底怎么了?那明明是个玷……是个卑鄙的罪人!我们见了他,不一剑杀了就算好,你怎么还……”
“闭嘴。”
大师兄声音更冷,剑上冷光几乎令日光也冻结。他说:“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这明明事关藏花书院的名声……大师兄,你肯定被他迷惑了!你以前不是最瞧不上他吗!你……”
白衣青年紧握剑柄,手背青筋突出。眼看他手指一动,太微剑冷光就要再度倾泻而出。
此时,裴沐却忽然冲他一笑。
他相貌本就兼有少年英气与少女柔艳,此时粲然一笑,眼里便似春水潺,令人不禁想起春夏百花盛开、群蝶飞舞。
白衣青年眼神一颤,握着剑柄的手不觉松开几分。
他喃喃道:“阿沐……”
裴沐含着笑,闲闲道:“大师兄……哦不,我却是不配再这么叫你了。罢了,反正以前叫得也不太多。姜月章,你听好了,张庆说得没错,我与藏花书院、与你们,都再无瓜葛。你们要杀我,我不会束手就擒;你们不杀我,那更好,就互相当对方是个陌生人。”
他又看了一眼下头的胖青年,惆怅地叹了口气:“唉,我这辈子肯定跟你们藏花书院八字不合……”
话没说完,却见他手臂一扬!
姜月章以为他要出剑,横起太微剑就要抵挡,谁料迎面却飞来一把轻飘飘的粉末;极细的幽蓝光芒,让人背后一凉。
张师弟大叫:“大师兄小心有毒!”
姜月章眼神凛然、本能后退;剑气一出,顿时将那幽蓝粉末震得尽数飞出,又被灼灼焰光融化。
可那粉末飘飘洒洒,终究漏了一星半点儿出去。它们飘洒到胖青年鼻头,引得他大大打了个喷嚏。
“阿嚏……额,胡,胡椒?”他揉了揉鼻子,又抽抽鼻翼,很纳闷,“怎么还有蓝色的胡椒?”
姜月章望着他,忽然瞳孔一缩,脸色又是一白。
他急急扭头:“阿沐我不是……”
可眼前空空荡荡,只有日光照着这座贫瘠的小镇,土黄色的道道围墙投下干燥的倒影。
哪里还有裴沐半点影子?
藏花书院的大师兄怔怔望着这片景色,有些茫然地吐出后半句话:“……不是真的以为,你会给我下毒。”
他手中太微剑颓然垂下。他自己也垂下头,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墙上。
张师弟抬头望着,忽觉大师兄此时显得格外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