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中真挚,干净得犹如一汪清水,反倒叫人问不出旁的话来。
“好。”他应道。
周乔把剩下那些全部看完,没找出什么不妥之处,现下知道战兰泽也有裁军整顿的意思,她心里松快了几分,横竖是无需一直为军饷的事发愁了。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又落回到案上那几张纸上,她再度拿起来反复观摩,最后咋了咋舌。
“怎么?”
“战兰泽,你的字为什么能写得这么好看,我们用的不都是同样的笔吗?”
原来想问这个。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或许是因为你上树抓鸟的时候我在练字。带着皇子公主半夜翻墙闹皇宫的时候,我也在练字。而你在胡疆偷骑顾将军的战马,被抓回去扎马步时我还是在练字。”
“啧啧,你从那么早就开始练了?”周乔可惜地摇头,“那可太无趣了。”
说是这么说,她又拿起战兰泽用过的那支笔,“要不你也教我像你那样写两个字呗,写得像你的字一样好看。”
“想写什么?”战兰泽将人圈到怀里,握住了她执笔的那只手,“我带你写。”
温暖又好闻的清香瞬时将周乔包围,她的后背与他的胸膛之间只隔分毫,稍微一动便能触碰到。而男人的手很大,手指干净又修长,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其中。
而他袖口微微翻起,露出手腕,腕侧隐隐迸着青筋。周乔直勾勾地看着那里,仿佛能看到这样的手在持刀拉弓时,手腕处是如何用力,又仿佛能听到血流声,明白为何他的掌心会如此灼热……
“不如,就写你的名字罢,寻常时候都用得到。”他覆在她耳边,低声道。
薄唇略碰到了白皙小巧的耳朵,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周乔只觉被碰到的地方痒痒的,耳边声音又好听极了,她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连手心也渗出了汗。
“那就、就写名字。”
“好。”战兰泽另一手拿出张干净的纸,温声教她:“手腕要端平,指尖无需太用力。”
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笔一笔地落在纸上。
“指主执笔,腕主挥运,落笔收笔都不要操之过急。”周乔二字写完,战兰泽侧眸看她,“可学会了?”
想她周乔堂堂将军,就算再不爱读书写字,这么两句话还是听得明白的,于是她立刻点头。
只是……听是听明白了,就是觉得此时此刻手背发烫,手腕发软,被他握过的这只手有些不听使唤。
战兰泽看了眼她微微发红的耳朵,含笑道:“那就自己再写几个字试试。”
“哦……好,好。”周乔听话地提了笔,一时又不知该写什么。
想了想,干脆再写几个“周乔”好了。
正要落笔之时,忽然想到什么,她当即扭头一脸怪异地看着战兰泽。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那些事?连我在胡疆扎马步你都知道,莫不是你早就——”
话说了一半,她又觉得不可能。
怎么会呢?当初分明是她先招惹了战兰泽,后来一封又一封的书信他也从不回复,甚至最后还索性骗她说出家了,她当时还捶胸顿足可惜了好久来着。
她眸中从惊讶到怀疑,又从怀疑到迷惑,那模样偏又灵动极了。战兰泽再度覆上了她执笔的手,“是不是想问,莫不是早就记得你,早就清楚你的一切?”
他带着她,在方才写好的周乔二字的后面,写下了他的名字。
“你说呢?”男人在她耳边道。
就是这模棱两可的短短三字,让素来沾枕就睡的武英将军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着。
在胡疆军营被罚这种事,不是随意打听就能打听得来的。难道那时候,兰泽就已经在培植了暗探,甚至能将眼睛耳朵放到胡疆去?
可那个时候,他不也只有十三四岁吗。
就算真是如此,那也该打探敌情才是,怎么连她受罚这种不知一提的小事战兰泽也会知道?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头绪,转眼清晨将至,周乔困得闭上了眼睛。
***
接下来的几日,周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总算把账簿给看完了。
正巧这日拂冬回来得也早,周乔伸了个懒腰打算带着她出去逛逛,却没想拂冬进来就是苦着一张小脸,那模样像是气愤得不行。
“拂冬,你怎么了?”见她这样,周乔莫名想到一个人,她一叉腰:“是不是那个唐烈云又欺负你了?我找他去!”
说完就往外走。
“不是不是!王妃,不是药王大人。”拂冬忙解释道:“是拂冬听了些有关王妃的传言,实在替您不平!”
“有关我的?”周乔反倒来了兴致,坐回去倒了两杯茶,“那你且说说,这是又有什么传言了?”
拂冬不高兴地走过来,却还是先把手里买的糕点仔细地放到周乔面前,“王妃,承元街上新开了家糕点铺子,最好吃的就是这红豆蜜乳糕,您先吃点吧,不然我说了您就吃不下去了。”
周乔被她那样子逗笑,“好好,那我一边吃你一边说总行了吧?”
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糕点松软细腻,清甜可口,加上红豆和牛乳的香味浓郁极了,咽下后仍唇齿留香。周乔当即赞道:“好吃!你也尝尝。”
拂冬接过周乔递过来的一块,却又放到了旁边。
周乔看她竟连这么好吃的好点都不吃,愈发好奇,“究竟是什么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