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萧利从这个位子来得就不算干净,如今让人反将一军,怕也是命中注定吧。
戚家是太后的娘家,也该是他萧利从的后盾,但戚步庄手里的兵权也少之又少,况且不只是兵部的权,各处的权都让萧利从尽可能收到了自己手里,他谁也信不过,到头来谁也救不了。
饶思幸手握重兵,萧利从依仗他多年,心内难免忌惮,他这皇位坐了几年,该给的封赏几乎都没给,倒是把人有多远支多远,举朝上下都知道这位陛下疑心病重,没有一个不是如履薄冰的。
戚步庄在知道宫里情形不好后立刻就开始告病,他手里早就没了多少实权,根本没法掺和,还不如明哲保身。
时至今日,萧利从的千防万防,到最后不过都是防了自己罢了。
宫城内的暗流被平静的表层掩盖,外城的轰炸声倒是一刻也没有停歇。
路千棠让人传了话进去,却不是真让瑾王殿下去调动周边驻军的意思——有私印便立刻调兵,没有私印便是饶思幸的兵即将抵达郢皋,要他把动的手脚都遮掩起来。
萧轻霂这边立刻把控制驿站的人手统统撤了回来,那边的城门已经被数日撞击,有些坚持不住了。
拉来的火炮也已经差不多打空了,本来这种东西进来的就少,每年按例检修增添的银两又被层层盘剥,到头来该填补的都没填补上,该用到的时候就这也差那也缺了。
路千棠一连几天都肝火旺盛,只是这个关头再去打杀谁都没什么用,那边宫里传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他这边立刻调动早就埋伏在城外伺机而动的苏淮兵。
楚王的兵几乎都经过他的手,军纪极好,再反观京西营的混混们,就能知道萧利从这两年实在是没在军备上好好下过功夫,才让人一击即散。
整个外城城墙都炸成了焦黑色,瓦砾石块扑簌簌往下掉,通羌人顺着云梯向上爬,又让一个个砸下去、射死在墙沿上,整个外墙惨不忍睹。
通羌人只以为郢皋城内终于弹尽粮绝,一门心思要撞开京都的大门,身后悄无声息地穿过十几支轻骑,明晃晃的铠甲、轻捷如鬼影,手起刀落,攻陷了通羌人的后方。
郢皋城此时也被撞开了大门,一众通羌人呼嚎着、驾着快马呼啸入城,还没在昝夜街多走几步,就被层层叠叠的黑色铠甲拦住了。
路千棠自从离开梁衮,还真没好好地打上一场,此时狼行刀不再藏于刀鞘之中,紧紧握在他的手中,凛凛地散着寒光。
路千棠露出一个很肆意的笑,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刀,说道:“郢皋城,好进可不好出!”
他话音刚落,战鼓声急急如落雨,所有铁骑嘶啸着冲向前去,砍杀声、兵刃相撞声、还有哀号呼叫声,充满了整座郢皋城。
双方缠战了将近两个时辰,通羌人终于发现自己的驻扎营起了大火,前方没打出个结果,后方军备被烧,此时方寸大乱,带着剩余不多的人马紧急撤退。
路千棠胳膊上受了伤,脸上的兴奋劲还没退,却也没追,只是带着莫测的笑意,示意退兵了。
回到营地整好了兵,路千棠坐在屋里让人包扎伤口,陈宣把战报给他念了一遍,念完了才问:“今日我们占了上风,本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为何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