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始,是允许考生们带被子入场的。然而从被褥之中搜捡出太多小抄,接着是从严查验,兵丁们不得不每次在考场入口处,将每个考生的被褥拆开缝线,一点点细细摸查,大大延缓了入场速度,引起队伍不满,很是闹了些事情。
然而就在上上一次,六年前,务丰帝听到礼部汇报,各州州府乡试不约而同遇到的这类问题,深觉朝廷未来官员的选拔考试累于这等事务,实在有辱斯文。
因此一气之下,皇上口谕各地,不允许考生携带吃食之外的东西入场。被褥这等大件,自然更不允许了。
好在云州处在南方,比北方学子遇到的气候条件能好些。考生们随机应变,晚上入眠时,只能将考场供应的纸张堆在身上,聊以御寒。
考官们自然不会断绝人情,随着探索研究,上次和这一次的乡试,除了供应正常大小的白纸之外,格子间里另放着两张硕大的黄色牛皮厚纸,每张大约成人半身长。
柳庭璋倒是没听秦秀才提起过这牛皮纸张。因为继父当年考试时,还允许携带被褥。
这次事前,他的父母还极为担心,没有薄被,柳庭璋今晚如何休憩。
他进来的不早不晚,左右看看,正好听到别的考生寒暄交谈。
他这一排隔几位处的那位考生,应该是三年前应考过,钻进格子间中就说:“哈哈哈,幸好这次还有牛皮厚纸,今晚睡觉正好当铺盖。”
声音传来,柳庭璋才明白这纸的妙用,自然有样学样,随着别的考生的动作,将牛皮纸妥善从桌面取下,稍稍对折,放在凳上,先当坐垫,夜里再铺展成纸被。
柳庭璋坐定之后,深深闭目呼吸,身在考场,脑中回想自考中秀才以来,三年间攻读学问的境况,他废寝忘食,离头悬梁锥刺股也不差什么了,自谓将四书五经及儒家相关书籍研究了个透。
除了自己用功之外,卫夫子的教导居功至伟。
自从卫夫子老父过世满四十九日之后,两人寒暑不断、风雨无阻,日日联络,连篇累牍的写字沟通,连大年初一都在探讨研究儒家经义。
随着学习深入,柳庭璋从一开始的夫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到能够提出自己观点,进而有理有据辩驳夫子说法,得到卫夫子一句「吾徒出师矣」。
学习过程中,柳庭璋写了数不清的多篇习作,将乡试要求的、夫子所言的「官样文章」练习的滚瓜烂熟,有几篇流露出去,息县县令、本县举人交口称赞。
名师高徒,教学相长,柳庭璋面上不动声色,静静坐在那里等着开考,然而少年热血心气,心底早就翻腾无数念头,他想着,自己这次焉有不考中之理?
柳庭璋回忆起自己三日前,从息县出发来到云州州府准备应考。他婉拒了父母要陪同的意见,自己毕竟游历来过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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