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犹豫迟缓的陶心荷, 却见到掌柜的跌坐着唉声叹气,不由得上前询问。
听明白原委后, 陶心荷首次主动回头, 看向了程士诚, 征询问道:“伯爷?这……”
程士诚觉得, 漫天的烈日光辉都不及阿陶这一回身的风采。他内心喟叹, 烈女怕缠郎,阿陶终于愿意依靠自己了么?
这是他追求阿陶道路上的一座里程碑!即使是为着她前夫之事而受她托请、依赖, 程士诚也甘之如饴。
“有我呢,一个司正,我还应付得了。阿陶,我们一同进去吧。”程士诚的话语如黄钟大吕,令陶心荷闻之心安。
她多少知道,顾凝熙多么在意此次接受的皇命,如何不眠不休地工作整理材料,他现在身子虚弱成那样,受不得重新来过。
自己既然对他说过要帮他取回,若被旁人截胡、无功而返,岂不是显得自己像他一样办事不牢靠?陶心荷如此对自己解释内心的惶急。
仗着程士诚的伯爷威势,他们到底在秦司正强推开顾凝熙雅间房门的瞬间,喝止住了他。
秦司正装模作样放了几句狠话,说什么顾凝熙不顾礼部上下名声、玩忽职守,完成不了月底要出成果的皇差啦,被宗族所弃一定是有什么不被世人所知的品性问题啦,吉昌伯和陶府小心被他带累还是要擦亮眼睛啦等等。
程士诚一言不发,面上常见的笑意消失,简单地背手静立便释放出凛然之威,令孱弱文臣像是被突然提溜到了练兵场,成了被上将鄙夷不屑的新兵蛋子一样。
秦司正未完之言哽在喉中,识时务地匆匆行礼后退走,经过陶心荷时候不忘冷哼一声,像是努力给自己挽回最后一点颜面,陶心荷倒是没有在意。
令她在意的,是程士诚这未曾在她眼前展露的这一面。那瞬间的气势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陶心荷在一旁都不自觉屏息一霎。
她想到顾凝熙从不曾有这样骤然爆发、令人害怕的时刻。顾凝熙总是温文尔雅的、木拙端方的,让她觉得如浸温泉般放心舒适,而非程士诚这样对己如火、待敌如冰,让她吃惊。
然而顾凝熙的温吞,也许就是莫七七打蛇随棍上、要求登堂入室的依仗吧?他此生也会一直如此吧?学不会拒绝、不懂得协调。
不同男子的性格,孰优孰劣?陶心荷扪心自问,无法回答。
闷闷地从留守酒肆的顾府小厮处接过文书字纸,陶心荷边妥当整理边快速浏览,对于顾凝熙字里行间流露的才华依然心底赞叹不已。
程士诚可能是为了避嫌,没有沾手,只在房门口榻边静坐,用眼神追随着陶心荷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