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洲看了一眼晕厥的马澐,转头对视上宋家家主,两人眸中皆是无奈之色。
这才刚开始上路,便已经招来了难缠的主儿,谁知道这朝圣的路上,还要遇见多少裴名的仇敌。
仅凭两人之力,哪里能阻止得了那么多他的仇人?
两人正为难着,宋家家主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给白洲打了个眼色,似乎是在说:要不试试策反一下玉微道君和马澐?
白洲收到他的眼神示意,不由撇了撇嘴。
宋家家主不知情,白洲却很清楚面前这两人与裴名之间的恩怨。
撇去那年龄尚幼的马澐不说,便单单是这性格孤傲如谪仙的玉微道君,被一个男扮女装的男子欺骗了数年的感情,甚至险些为裴名走火入魔。
傲然如他,又怎能忍受这种欺骗?
别说是策反,能劝得动玉微道君不杀了裴名,都已是难事。
可白洲也明白,这一路朝圣,只靠他和宋家家主之力,根本阻拦不住那千千万想要杀了裴名的人。
白洲自知亏欠裴名,若不是白琦出手阻碍,裴名何至于为一个女子沦落如此。
既然裴名铁了心要救活宋鼎鼎,那他只能倾尽全力相助。
他咬了咬牙,回以宋家家主一个肯定的眼神,而后抬起眸看向明显有些失去理智的玉微道君:“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裴名背上的女子是谁……”
许是怕玉微道君不配合,白洲便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逼着神色恍惚的他,朝着裴名的方向看去。
涣散的目光在一片血红色中,渐渐重新恢复聚焦,他眸中隐约映出匍在湖泊中,身体努力弓起,尽可能不让后背上的女子沾到冰凉血水的裴名。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看裴名,银白色的长发似是覆霜雪,清泠中透着孤傲,衣着淡淡鲜艳的薄柿色,犹如霜枝头上挂着的冰柿子。
眼前之人,从里至外,都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却显得如此真实,比那朝夕相处数载的每一时、每一刻都真实。
玉微道君觉得胸口堵闷,喉间苦涩地像是生吞了黄连,原来裴名早已知晓他那令人不耻的心思。
可裴名做错了什么呢?
若不是他道心不坚,又怎会被女装的裴名欺骗了过去。
说到底,这都怪他自己罢了。
明明自视甚高,却又做不到绝情断欲,想要比肩神明,拯救世人,心中却仍有恩怨私念,难以分辨是非。
这样的他,何以面对师门,何以撑得起天门宗掌门一职,又何以肩负拯救天下苍生,救世人于水火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