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玉微道君负在身后的手臂轻颤着,那藏于袖间的长剑一寸寸崭露,剑刃点在湖面,风吹过,仿佛听到嘶嘶鸣叫。
“回答本尊。”他的声音在发抖,紧紧抿住的薄唇,隐约泛出一丝血色。
裴名却置若罔闻,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质问,更没有看到他压抑到临界点,积压到即将要爆发的情绪。
手臂叩下,匍下身体,额头重重抵在湖泊中,藏在水中的石头尖锐,只一下便撞得额间渗出殷红。
背后的尸体无力地跟着他的动作向下垂去,僵硬的关节硌着他的后背,他极力撑着她的躯壳,尽可能不让她的衣衫被湖水浸湿。
看着裴名小心呵护的动作,玉微道君再也忍不住,他仙风道骨的白衣在风中凌乱着,无力垂着的手臂倏忽绷紧,挽着手中的剑,朝着裴名刺去。
宋家家主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他这些年虽然藏身在神仙府,却从未有一刻懈怠过,便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血刃仇人。
白洲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记起面前这毁容的男人是宋鼎鼎的父亲,倘若她父亲有个好歹,怕是要记在裴名头上。
便连忙抬手扔出袖刀,打飞了玉微道君毫无章法袭去的剑刃。
见玉微道君似乎失去理智般再次挥剑,他忍不住怒呵:“你是想让自己的私心,闹到天下皆知吗?你将天门宗的声誉置于何处?”
说着,白洲瞥了一眼立在远处的马澐。
马澐是西海龙族的皇子,待从秘境出来后,便回了龙族养伤。
此次在秘境中,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连在宫中不吃不喝了几日,出来第一件事却是命人去打听神仙府的消息。
原本神仙府遗世独立,数万年也没人找到过神仙府的具体位置,刚好此次天族和鬼界派人围堵了神仙府,他的人便也顺藤摸瓜找到了神仙府所在。
盯了没几日,见裴名出来了,便立即赶回去禀告马澐。
马澐虽然恼怒裴名的欺骗,可在秘境这些日的相处中,他早已经将对裴名的热情,渐渐转移到了帮助他数次的宋鼎鼎身上了。
前来此处,与其说是兴师问罪,倒不如说是,想要看一看宋鼎鼎过得好不好,是否需要他的帮助。
可他看到的不是那活生生的宋鼎鼎,而是一具失去温度的尸体。
他看着裴名背上绑着的女子,脚下像是坠了千斤重,如同脚趾被钉在了地上,却是沉甸甸的,一步都走不动。
旁人的吵闹,只显得嘈杂,马澐愤怒,憋得脸颊通红,却动弹不得,喉头滚了又滚,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守在他身旁的属下,看出了他的异常,连忙唤道:“小殿下……”
马澐在属下一声声的呼唤中,猛地被拔了出来,那些模糊遥远的声音,一下变得近在咫尺。
他大口喘息着,嗓中憋着哑意,像是在强忍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