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没有家了。”
长顺一愣。
忽然眼眶一酸,随即扭过头去,不让眼泪在自家少爷面前掉下来。
可即便他扭过头,睢鹭又怎么会没有发现他在哭,不禁笑道:“哭什么。我没有家,但幸好你还是有的,若是想家的话,就回去吧,我问公主借些路费——呃,公主应该会借吧?”
听到他这样说,长顺却哭地更厉害了。
他不是为自己哭,而是为他家少爷哭。
*
可能长顺有乌鸦嘴的潜质,也可能事实真是如此,长顺只是把事实说了出来。
这一天,直到暮色彻底消散,月升星起,齐庸言离开公主府,睢鹭都没能再见到乐安公主。
齐庸言从书房走出,看到蹲在台阶上玩韭菜的睢鹭时,侧身瞥了一眼。
但也只是瞥了一眼。
没有多少情绪,更没有见到情敌时的紧张与恨怒。
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也的确如此。
和他与乐安那么多年的相伴纠缠相比,一个仅仅只有长相出色的少年,一个乐安仅仅见过几面的少年,完全不值一提。
齐庸言走了,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有仆人走过来,将檐下的宫灯次第点起,晕黄的灯光取代暮色,照在睢鹭白玉似的脸上。
睢鹭望向书房,似乎在等待某个人从里面走出,唤他的名字。
然而,他没有等到他想的那个人,而只等到冬梅姑姑出来,站在台阶上,似乎带着怜悯地对他道:
“公主今日累了,不再见人。”
这话仿佛直接宣判了他的失败。
长顺的脸瞬间垮下来,一脸哀戚地看着自家少爷。
却见他家少爷还在笑。
似乎也觉得睢鹭这样太惨了,冬梅姑姑赶忙道:“当然,公主也说了,若你无处可去,可留宿公主府,若是你想离去,公主也为你准备了一份盘缠。”
说罢,冬梅姑姑赶紧递上一个荷包,看着鼓囊囊的。
睢鹭却没有接。
而是笑眯眯地道:“那就多有叨扰了。”
冬梅姑姑拿着递不出去的荷包,神情呆了一下,随即,看睢鹭的目光更怜悯了一些,却同时——
又平添了一分蔑意。
冬梅姑姑也不是真傻。
虽然自个儿觉得自家公主哪哪儿都好,只有别人配不上自家公主,而没有自家公主配不上的别人,但再怎么想,这个睢鹭也跟自家公主年纪差太多,又才见了两面,说有多深的感情,冬梅姑姑是不信的,偏偏傍晚时,睢鹭在书房说出那一通明眼人都能听出是鬼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