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已经不记得李衍了。
沐着暖暖的光,他慢慢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月宁的心口,她鼻子酸了下,眼眶也跟着有些温热,下一刻,人就被他抱在怀里。
是久违,且令人心安的感觉。
阿念仰着脖子,默默松开月宁的手,往后退到门口。
他似乎有种意识,被他霸占了数月的姨姨,要离开了。
月宁不愿闭眼,尽管酸涩的厉害,她生怕这是一场梦,醒来时除了枕边湿润,所有皆是梦境。
手指触到李衍的体温,她颤了下。
李衍摩挲着她的发丝,左臂环过那柔软的身体,箍在纤腰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似极力压制着紧张和激动,他抚着她的发,下颌贴着那耳侧一遍遍重复:“阿宁,是我,是我。我是三郎,我来寻你了。”
月宁抽泣着,眼泪打在他衣裳上。
哽咽的声音努力想要解释,可一开口,喉咙就难以遏制的发紧。
“夫君,我只是..没有与他。”
李衍握着她的肩膀,俯身落下唇来,温和而又克制的亲吻,将月宁的忐忑悉数吞没。
他用这种举动向她证明,他信她。
阿念捂着眼睛,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去看。
穿过两人的不远处,裴淮坐在高头大马上,清隽靛蓝的锦袍勾出精健的体魄,他冷冷乜着对方,随后面不改色的拍了下马背,悠悠然来到院门前。
李衍听见身影,急促的呼吸倏地止住,右手攥住月宁的手指,将人护在身后。
“你买的宅院?”裴淮目光清浅的略过月宁红润的唇,扬鞭支着对面尚在收拾洒扫的庭院,神色轻薄。
“赁的。”李衍不卑不亢,饶是在裴淮欺人的注视下,亦如往常般坦荡从容。
骨节分明的手牵着月宁,面上温和。
裴淮冷嗖嗖的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随即翻身下马,慢条斯理收起鞭子,却不是往自家门口走,反而去了李衍赁的那处。
走到门槛前,回头阴恻恻的笑道:“李三郎,你过来。”
瞥见月宁警惕的目光,裴淮嗤了声,大步跨进门去。
李衍低头,亲了亲月宁的额发,轻声安慰:“他若想杀我,不会暗处动手,你放心,我们只说几句话。”
月怔了下,慢慢放开手,李衍跟着进了对面的院子。
裴淮从不做腌臜阴诡之事,他的狠辣和无情都是明目张胆着来,他也从不介意旁人如何评判他,从前说他荒唐,现下说他狼子野心,当上辅臣后意图篡权夺位,胁迫个小皇帝为非作歹,他不会因为这些杀人,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与陈培尧不同的是,陈培尧想做明君,便寄希望于灭口,斩尽所有不利于自己的言论,明面谦和,实则禽/兽,很多人在他手底下活不了。
而那些事之于裴淮来说,向来不会是压在心头的沉重,所以很多人在他手底下便能好好活着。
李衍合上厅门,耳畔急急劈下一道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