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明明只教了他们“郎骑竹马来”,却没有教人用竹马跟人打架啊。
那个个头还没窜起来的愣头青也不怕先生责骂,明明是个世家公子,却跟人滚打在一起,像是市井街头的混孩子一样。
那群坏孩子被打得抱头鼠窜。
“我再警告你们一次!”打断的竹竿被摔在地上:“你们要是喜欢她,就好好对她,别总欺负她!”
她还揪着双髻,怯生生地躲在桃树后,看一眼那个后背,又看着地面,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脸蛋红扑扑地问:“贤哥哥,你呢……你……喜欢我吗?”
小少年涨红了脸,头也不回地跑了。
谁都知道他的心意,谁都知道他是个被糊住了心的傻子,所以选秀的圣旨送到梁家之前,他就已经被外派到江南去了。
他们两个,也许并没有谁对不起谁,不过是生不逢时罢了。
“过去的事了。”她扇扇团扇,眼中的水色渐渐消失下去:“这就是命吧。”
门外远远传来唱喏声,两人收起闲话,忙一起应出门去。
虞帝被于德喜扶着,正跨过门槛,另一侧跟着身穿檀色织金衣的少年。
许是开春后天气暖和,许是一切都顺遂起来,虞帝去年年底被气得旧病复发,却硬撑着一口气,该问责、该提拔的,一件没漏下。
照着往常的经验,所有人都以为风平浪静之后,皇上怕是要大病一场,却没想到,居然好好地缓过来了。
外人不知道太多事,只知道皇上起初还只是隔三差五召见新任司天官,到如今已召见已算不得什么了,甚至与三省主事议事,有时都要带着曲司天一起。
与曲司天初时进宫不同,自从皇上赐了玄芒织金衣,这宫里内外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外,连贵妃娘娘见了,都要礼一礼,叫一声“曲司天”。
唯一一个愣头青,也只有柳家的年轻世子了。
这一对冤家狭路相逢,柳世子刚来得及把人拖去角落里,薄言就带着人匆匆赶到,将两人都带去了皇上面前。
据说柳世子被按在殿前赏了几廷杖,一瘸一拐地出了宫,也收敛起之前的张狂劲儿。
原先还气势汹汹的柳世子都被按着头老实下去,自此以后,哪还再有人敢不识时务地找人麻烦。
林相倒是直接呵斥过曲司天,要他从御书房出去,皇上看在老臣的面子上,一次两次倒也不计较,却也不理会。
可容九安进言一句“亲贤远佞”,让皇上找到了怒气的出口。若不是曲司天去向皇上说情,恐怕就不只是罚俸三个月这么轻易放过的。
虽然容九安并不领人情,却是越来越有人发现,这曲司天性子极好,天真又温和,跟谁都不争不闹,不敛财不谄媚,做事规规矩矩,也难怪皇上喜欢得不得了。
各个都是眼尖的,心中雪亮——曲司天风头越来越盛,皇上眼见着事事都要问过曲司天,谁能保证将来不会求到人家头上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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