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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景再拜恭送赢骢。

穿过汤泉热气的白雾,回忆扑面涌来,锋如利刃。

“我叫贾照,一起跳舞的女孩们叫我阿照,你叫什么?”

那是贾美人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十多年了,赢骢始终记得。贾美人现在的名字唤作“妙丽”,但是最初的最初,她用那双毫无畏惧的清澈双眼望着赢骢的时候,自称“阿照”。

她是在帝后大婚上献舞的乐坊舞伎,一身颜色鲜亮的彩衣,旋转腾挪,姿态婀娜。赢骢记得她跳的那支舞,她转的如此之快,就像上元节点亮的蟠螭灯里面的火种,直到乐声停下来她都没有停止。

这一点此后被宣宗陛下拿住作为“勾引天子”的证据,但是对赢骢来说,她是那天唯一与众不同的色彩。

那是冗长的一天。赢骢迎娶比自己大五岁的宣宗义女(亦是开国功臣之后)卫栗阳,两人虽然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但谈不上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年长的栗阳总是拿看小孩子的目光看赢骢,这让年轻的陛下感到很不满。而那场婚礼的一切都是宣宗——当时还是摄政大长公主的赢婴一手安排和操办,当时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根据太卜令的占卜,一场热闹的婚礼或可冲喜,使得摄政大长公主的病好起来,虽然赢骢心中万般不情愿,但是结了婚后就能正式亲政了,赢骢说服自己接受——这是成年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是折磨的一天。从早上睁开眼睛,赢骢的一举一动都要根据数不清的礼节被约束,除了自己,所有人的脸上都堆着笑容,而皇后,皇后的笑容可以说只有责任的部分,而没有幸福的憧憬。为了亲政,这是必经的过程,赢骢在内心一遍一遍劝说自己。

那是望不到头的一天,直到看见她。看见那个旋转起来像一团火的女孩,当她停下来的时候,赢骢发现她的目光正望着帝后的方向,充斥着一种大胆的野望。赢骢受够了婚礼这虚伪热闹的氛围,他站起身走上前,抓住那个舞伎的手腕,就把她一路从麟德殿拉回了自己的宣室殿。

当赢骢冷静下来的时候,他知道在大婚上抛下皇后,拉着一个不成体统的舞伎离开意味着什么——这个舞伎无论如何都会被摄政大长公主处死,虽然她什么都没有错,但是被赢骢带走,就是她的错误,代价是要赔上性命。

突然有内疚的情绪侵入了赢骢的心头,他问这个舞伎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尽管提出来,自己都可以满足她。

赢骢以为她会让自己赦免她的死罪,送她出宫,或者钱财、宅邸或者什么。他永远不会想到她的回答,正像他永远看不透她,一如当年,一如此刻。

“我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她说,“我已经担了罪名,不是吗?请您履行剩下的部分,不要让我白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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