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筠脚下没有移动半分,站于御书房中央,不避不闪,“父皇,儿臣想要知晓楚氏的事。”秦筠在这事上显得异常的执着。
“咳咳咳,逆子。”皇帝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肺叶子也一并咳出来。
皇帝紧紧盯着秦筠,待平息后忽然抄起案上的墨砚,朝秦筠砸了过去,砸中了秦筠左肩膀,只听秦筠一声闷哼,墨砚摔于地上裂开了两半,上好的墨砚就这么碎了,可见皇帝下手有多重。
秦筠面色顿时苍白了下来,额头不住地冒冷汗,秦筠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细看时就会察觉秦筠左手微微打着颤,肩膀处被打湿,紫色官袍很快被染成了深色,很快有血腥味散出。
秦筠似乎无所察,眸光盯着脚下的早就碎了的墨砚,不发一言。
皇帝看着秦筠的模样更是怒意上涌,秦筠叫他想到了那会儿秦筠被幽闭之前的神情,依旧是这般模样,叫他不住地气恼。
他好像永远不知道他的这个一度最出色又自甘落入尘埃的儿子在想什么。所有被寄往的期待在皇后死后全都化作了泡影。
直至现在,他越发看不懂秦筠了。
皇帝敛了怒意,沉声道,“秦筠,你可知晓朕给了你至高无上的尊荣,也随时可以收回,可不要为了一个楚氏失了我们父子间的情分。”就像秦牧那样。
皇帝仿佛胜券在握,他笃定秦筠不会再问了,若是他识相,就该现在请求朕的原谅,而不是问什么早就不存在的楚氏。
秦筠垂着眸,这泼天的富贵确实叫人痴迷,荣华富贵,谁不想占着,只是,他不稀罕。“儿臣想知晓楚氏的事。”
皇帝的笃定仿佛这会儿成了笑话,什么尊贵荣华,甚至是他这个位子,秦筠不稀罕。
皇帝眯着眼,眸里不辨喜怒,指尖轻击着桌面,良久,皇帝才道,“你想知晓什么?”
“楚氏灭族的真相。”
皇帝忽然笑了声,不知是喜是怒,“秦筠,你赌上一身荣华就是想问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秦筠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眸,唇色都是苍白的,左肩上紫色衣袍被染了大片,指尖仿佛没有了直觉。
“你想知晓,好,朕告诉你,楚氏太过于招摇了。”皇帝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太过招摇,必将除之。
秦筠脸色更苍白了,所幸因着受了伤,皇帝看不出半分。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皇帝这会儿平静了下来,对着秦筠道,“你该知晓,西蜀只能是秦家的江山,所有阻拦的人都该被除去。”
楚氏挡着他们的路了吗?他不知晓。就像清和说的,楚氏只忠于这份国土,原来不臣服于任何一个帝王就是错误吗?
他唯一知晓的就是他愧对清和。
秦筠闭了闭眼睛,不发一言。
“儿臣知晓了。”
皇帝看着秦筠,“你是如何知晓楚氏的事的,还是说,有人叫你来问朕……”皇帝的声音逐渐趋于怒意,还带着些猜忌与高高在上的威严,“还是说楚氏还有贼子存活?”
秦筠猛的抬眸,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激烈,这才缓缓道,是与平常无异的腔调,“儿臣查卷宗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