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夜瑾。
当初少年心性,隐瞒身份周游各国,在羽国之中偶遇一青年男子,因脾性兴趣相投,互为知己,结伴共游半年多,彼此都对对方有所好感,只是那时少年心思朦胧初动,还未及说出,便遭遇一次劫匪追杀,当时人多势众,山路险峻,他为救我坠下悬崖,我几欲发疯,正想与他同跳,可惜被后赶到的手下直接脖颈一击打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翻遍整个崖底也未见他,只找到一件血淋淋的破烂血衣,当时以为他被野兽吞食而死,悲痛欲绝,费了不少力气将附近的所有劫匪全部杀了为他报仇,回国之后但凡听到哪有劫匪的消息,必定派遣部下前去剿匪,是以大燕国内一直国泰民安,自我登基,几乎从未听过哪有劫匪的消息。
他曾送我一枚麒麟玉坠子,是他亲手所刻,这么多年我一直戴在身上,表面早已磨损破旧不堪,但我从未曾嫌弃过,包括伤痕累累几乎快站不住的现在,我依旧把它牢牢护在怀里。
但现在我突然疑惑了。
曾经以为死了的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卫国的皇帝,与我那亲弟弟一起,里应外合,将我逼到如此境地。
我还要它干嘛呢?
我抬起沾满鲜血的左手,从脖颈里掏出一枚玉坠子。
当时戴上的时候是一只五官鲜明的麒麟模样,现在已经被磨损到快看不出原型,明显是有人一直在抚摸它。
那个人就是我。
是我念着他的情,是我舍不得他这个人,是我对他念念不忘,当时他以命救我,在坠崖的前一刻还在说让我快走,那情那景,在我心里深深的印了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忘记。
但现在,也是该放下的时候了。
我冷冷一笑,猛地一用力,那玉坠子被从脖颈的套绳上生生拽了下来。
“我欠你一条命。”我盯着那枚玉坠子,轻轻的说:“现在,我还你。”
我一抬手,那玉坠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断成了两半。
玉碎,情断。
我看到他的视线落在玉坠子上,然后身形猛地一颤。
带血的坠子,碎成两半,孤零零躺在地上,昭示着这段感情的结束。
他的嘴唇动了一动,最后又紧紧抿住了,什么都没说。
他一直话不多,我知道。
他嘴比较笨,不太会说话,但对我却特别好,结伴游玩那半年多,只要别人一有冒犯我的举动,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他是我的朋友,但比我的属下还要关心我,明明是个贵公子一样的人,哪怕笨手笨脚,也要拿着狐皮兽皮在我车上亲自布置,生怕我会被冷到,自己却总是那一身单调的黑衣,默默坐在车辕上为我驾车,就像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人,但只要一看到,心里就莫名的平静下来。
他有多好,只有我知道。
他有多残酷,也只有我知道。
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他,是任何一个强大可怕的敌人,我都不会败到如此惨烈。
我的心输了。
心神大乱,布置也乱了,这一场局,我注定会输。
输到一败涂地,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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