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苦等数日、一颗心都熬等碎了的颜慕,在终于等到爹爹娘亲归家时,却等到了一个噩耗,一口棺材。娘亲坚持说爹爹是病逝,可他不信,爹爹的身体,虽然时好时坏,病情反复,但并没有到不可治的地步,谢太医也一直说,只要静心调养,假以数年,爹爹渐渐恢复如常人,也不是不可能,怎会在短短几天之内,爹爹就忽然病重,撒手人寰?!
疑点重重,纵娘亲亲口说,爹爹是在外出时忽然病发,因病情不能移动,所以才病逝在外,他仍是不肯相信。他不相信爹爹是病逝,不相信爹爹真的死了,他固执地不相信!不愿相信!!
他拼了命地想打开棺材,也不知是想看爹爹最后一眼,还是希望什么也看不见,希望棺内是空的,希望娘亲是在骗他,希望爹爹还活着!纵将十指都抠出血来,他仍是红着一双眼,固执地去抠棺盖,直到娘亲含泪抱着他说:“你爹爹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这样,叫他如何走得安心……”
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他在娘亲的深重悲痛下,绝望地接受了爹爹的死亡。巨大的痛苦,如海潮击垮了他,他哭到背气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深夜,香雪居处处是白幡纸钱,在冬夜凛风中飘扬如雪,无情向他昭示着爹爹已死的事实。
……爹爹死了,温和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刀剑弓马的爹爹死了,将他抱在怀里、背在背上,与他言笑晏晏的爹爹死了,在他生病发热时,终夜守在榻边,细心照顾他的爹爹死了……
……人死灯灭,他再也见不到爹爹的音容笑貌了。天下间有千千万万数不尽的人,可是其中,没有他的爹爹。“爹爹”两个字,他从此只能对冰冷的牌位墓碑说,再没有人,会闻声转过身来,含笑应下,宠溺地唤他“阿慕”,将他搂抱在怀里,轻抚他的脸颊,温和对他说话……
……他没有爹爹了,他颜慕,从此是没有爹爹的孩子了……
无尽的绝望与痛苦,令颜慕心如刀割。他走在寒冷的冬夜里,感觉凛风像刀子一样,刀刀见血地,剜割着他的脸庞。他悲痛地接受了爹爹的死亡,可还是对娘亲口中的“病逝”,心存疑虑。他想去灵堂拜祭爹爹,送爹爹最后一程,想恳切求问娘亲,爹爹的死因,是否另有隐情。
可走在家中的他,却发现园内多了许多陌生人,在走近灵堂时,这些人一同拦了上来,不许他入内。颜慕本就觉得爹爹之死似有隐情,见当下情形如此诡异,更是心觉有异,奋力挣扎并质问着时,听深寂如海的灵堂内,忽地传来男子命令声,“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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