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明跑得很快,他似乎在追着什么,血色的阳光让他的脸像是浸在血水里,他也回过头,看着春和,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恐,也大声地冲她吼着,春和仔细地辨别着,焦急地问他,“你说什么?”
他冲她比划着,牙齿缝里蹦出来两个字,春和瞪着眼,终于辨别出来,那两个字是——小心!
她猛地扭过头,一张脸出现在面前,朱朱目光冷漠地看着她,叫她的名字,“春和!”
这两个字是有声音的,春和觉得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她的全身,冷汗瞬间从张开的毛孔冒出来。
“不要!”春和猛地睁开了眼,入目是朱朱的脸,她顿时往后缩了缩。
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她心有余悸。
“害怕吗?”朱朱摸了摸她的脸,那双手不如看起来柔嫩光滑,手心里都是老茧,像常年劳作的人才会有的那种茧。“你太自作聪明了,警察局的人都知道背地里行动,你却直直地往我眼前跑。现在这境况,也就别怪我了。”
春和吞咽了口唾沫,意识终于清明了,眼上的遮布已经被拿开,她余光看见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很深的山洞,岩壁上不断地往下渗着水,她身后贴着的的确不是墙壁,是洞里的石壁,因潮湿长满了苔藓,山洞里这会儿已经没有人了,看管春和的人也不在,但“货物”还在,码得很整齐的铁皮箱子,没有标志,但春和猜,或许是毒品。如果文清山有问题,那么提炼和加工的地方,也可能就在这里,因为如果要把原料运送出去的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风险会成倍增加。
“我害怕,”春和点点头,“我没有了妹妹,但我还有养父母,他们虽然严厉,但是他们也爱我,我还有祖母,她年纪大了,身边的亲人已经很少了,她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我不忍心再给她添半份伤痛,我从来觉得生死都是一种状态罢了,死又如果,生又如何,可是临到要死的时候才发现,牵绊很多。你呢,朱朱老师,你害怕吗?”春和抬头去看她,饥饿和缺水让她声音低弱,动作也缓慢许多,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抬起来,像慢动作一样。
朱朱笑了,不同于平时温和的笑意,这笑带一点嘲讽和凌厉,她说:“我害怕?我早便怕过了,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她像压抑许久的野兽,至于可以把爪子露出来,那些伪装,统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