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像舅,在以骁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朕……”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嗓子涩得很难再往下说。
“我被带回霍家时,仅三月龄,而我的母亲郁皇子妃离世,已经快一年了,我难道是’棺材子‘?”霍以骁道。
许是“棺材子”这个说法实在太难听了,又太过不祥,皇上皱着眉头道:“胡说什么?”
“那您不妨说说,什么不是胡说?我来,是想听真话,真的答案,”霍以骁自嘲地笑了笑,“总不能是,我长大靠自己,弄清楚身世,还靠自己吧?”
皇上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颓然坐回了椅子上,靠着椅背,闭上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娘她……”
“得是真话,”霍以骁道,“当年旧人,老的老、走的走,却也不是无迹可寻。
我使人去了牙城,有没有收获,谁知道呢?
我拿到了梅庄当时的花名册,费些心思,总能找到当时伺候母亲的人;
孔大儒在临安养老,他替您把我抱回来,您别为难他,我也不想去临安麻烦他;
太妃娘娘亦上了岁数,我若追着她问郁皇子妃的模样,您觉得她看得出来吗?
我舍不得让娘娘操心难过,想来这一点上,皇上与我一样。”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以骁,你这一将军啊,朕……”
他是意外的,他根本没有想到,以骁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生母的身份,已经浮在了水面上。
同时,他心里又是欣喜的。
这个儿子,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是一抹晨光。
只要以骁愿意,就会在东方迸发,在一瞬间撕开黑夜的笼罩,直晃晃地撒下来。
刺眼、却也耀眼。
谁会不被这样的晨曦抓住心神?
第732章 她葬在江陵
皇上久久没有说话。
霍以骁没有催促,他想,兴许皇上是在斟酌从哪里开始说起吧。
时间过去太久太久了,久到,开口之时可能都有些恍惚。
这让霍以骁想起了温宴。
那场前后跨越了十三年的梦,即便温宴是主动向他讲述,说的时候都有很多艰涩。
最容易说的,其实是一些细碎小事。
日常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对主人公而言,那些点滴可能就是一盏茶的工夫,但却是回忆时最适宜说的。
温宴与他讲过太多的点滴,那些点滴串起了梦里的十三年,让它们变得生动起来。
而最难去讲的,是那些“大事”。
《春秋》编年、《史记》记传,梳理前事有各种方式,但也并不是掌握了方法,就能顺利叙述的。
因为,他们成了“前事”里的人。
那是他们感受过的往事,再是提炼,也有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