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事情太离奇,他怎么可能猜到?
江怀楚慢吞吞站起,从一边架子上拿下一个模样精巧的锦盒,翻开盖子。
锦盒里是那块几经辗转最后却还在他手里的羊脂白玉。
他有时候会恨萧昀,如果逃离的那天,萧昀没有吻他,他这辈子都能为南鄀对萧昀狠下杀手。
可那个吻之后,他做不到了。
他做不到比萧昀做得绝,他其实知道的,他心里一直有个限度,萧昀对他的坏,他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这已是极限了,变本加厉,平白无故地对他不好,他做不到。
可皇家最不需要的就是原则,就是这种近乎天真的投桃报李。
江怀楚看着玉背后那个龙飞凤舞、匪气横生的“昀”字,心情微微复杂。
他不知道该拿这人怎么办,每次他因为这人做的事,要心硬心狠一点,这人都离奇地滑了回去,滑到了一个不清不楚、黏黏糊糊的地带。
就像今天。
他退兵了。
又滑回去了。
一次又一次,江怀楚无奈一笑,真是没完没了了。
他不喜欢黏黏糊糊,他喜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什么就不是什么。
他不喜欢龃龉,就好像他不喜欢像现在这样,带着私情去想萧昀的事,这会让他觉得对南鄀有愧。
他不想在黏黏糊糊的事上消磨时间,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在原地打转,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江怀楚将玉塞回,盖上锦盒,放到一个更眼不见为净的地方,低头摸了摸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嘴角溢出一丝笑,他很快就要做爹爹了。
转念又想,孩子生下来,天天看着它可能跟萧昀相像的脸庞,他会不会一辈子都和萧昀黏黏糊糊了?
越发无奈。
不想这些。
腰微微发酸,江怀楚换着衣服要去沐浴,霍骁却冲进来,气喘吁吁,一脸怒容道:“萧昀在城门叫嚣,说要见您。”
江怀楚挂衣袍的手一顿,过了几秒:“见我,还是见谢才卿?”
霍骁瞥了江怀楚一眼:“见您,指名道姓,端王江怀楚。”
江怀楚沉默许久,霍骁体贴地没有催促,江怀楚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多少兵马?”
“就他一人,单枪匹马。”
江怀楚愕然回头,袖子里的手攥得更紧,冷淡道:“去回话,说不见。”
霍骁又瞥了他一眼:“……他说您不见就是心虚,他就当您承认了。”
江怀楚脸色骤沉。
承认,承认什么?
他是端王,还是他背叛他怀了别人的孩子?
霍骁道:“王爷息怒,保重身体。”
江怀楚按在桌沿上的手指尖微微泛白,冷声说:“他知道了多少?”
霍骁瞥了眼小王爷那个藏都快藏不住的地方,又想着外头那人嚣张至极的态度,恨得牙痒痒。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高高在上、禁欲端方小王爷会为那个畜生生儿育女,还要屡次三番受他的气。
霍骁按捺着怒气:“他只说了这一句,属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