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做错了,还能改回来便好。
如今他知错了,他的小姑娘,是不是也能再原谅他一回?
*
深秋时并不夺目的日光一寸寸自半透明的竹篾纸上移过,终于自穹顶上落下一缕,照在小姑娘柔白的面上,微带暖意。
棠音鸦羽般的长睫轻颤了一颤,缓缓睁开眼来。
天色已大亮,外头涌进来的日光已盈满了斗室,照得大红描金的幔帐都漫上了一层浅淡的金晕。
这一觉,似乎又睡到了午膳时辰。
棠音缓缓自榻上支起身来,抬手揉了一揉有些隐隐作痛的眉心。
指尖刚触及到眉骨,便听见旁侧有些不安地一声:“棠音,你醒了?”
棠音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转过眼去,正对上李容徽那张昳丽的面孔。
一时间,昨夜里的事转瞬便又清晰起来。
棠音抿了抿唇,没有理会他,只越过了他的身子,以足尖去够地上放着的丝履。
还未碰到丝履的边缘,身边躺着的李容徽却已起身下了榻,半跪在地面铺着的波斯毯子上,拿了远处的丝履,捧着她的玉足,轻轻给她穿上,这才又抬起眼来,低声道:“棠音,之前的事情,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骗你。”
棠音静静地看了他一阵,揉着眉心的手指慢慢放下来了,轻轻垂落到身侧。
她还记得昨夜里李容徽说的话。
一桩桩一件件,要么令人胆寒,要么令人羞恼。随便一件拎出来,都可以让人生上一整日的闷气。
可令人奇怪的是,起初听到开头几句的时候,她也觉得十分震悚,可到后来,也不知是听得多了,还是困意上头,渐渐也有些麻木了。
其实她与李容徽相识如此之久,即便不能尽数知道,也隐约能够察觉一二,知道他应当在背地里,也有另一幅面孔。
只是未曾想到,会比她想得更令人震惊百倍。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自榻上站起身来,抬步往外走去。
李容徽一慌,也顾不上自榻前起身,只伸手牵住了小姑娘的寝衣袖口,慌乱道:“棠音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