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身未出阁时的罗裙与百合髻,还是刺痛了他的心脉。
这可能是他最后挽回棠音的机会了。
李容徽闭了闭眼,有些艰难地低声开口:“是我提前杀了苏吉,拿了他的腰牌,借此嫁祸给东宫。”
烛火渐微,棠音一张芙蓉面也渐渐褪尽了血色:“那所谓的太子失德之事,其实都是出自你的构陷?”
“不。”听到太子二字,李容徽眸底暗色翻涌,冰凉修长的紧紧握住了小姑娘纤细的手腕,只哑声道:“其余的事,我或许骗过你。但无论是碧玺之事,还是人后的另一幅面孔,皆是确有其事,从无半分构陷。”
“我只是,用了些手段,让你看见,让你一见他就心生厌恶,最好从此远离,便也不会——”
便也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他的羽睫微微一颤,将余下的半句话给咽下了,再开口时,语声极轻,如一支白羽轻轻拂过:“便也不会,再嫁与他。”
棠音虽还为他背地里的手段有几分胆寒,但听得他说关于李行衍之事并非构陷,心中却也落下一块大石,一时间,倒也没留意他言语中有些突兀的‘再’字,只轻声开口:“可还有其他的?”
李容徽略想了一想,看着小姑娘的面色未敢再说下去,只轻握着她的皓腕,涩声开口:“若是我一五一十地说完了,棠音是不是,便不与我和离了?”
棠音微微一愣,有些不解他为何执着于认为自己想与他和离,但又怕自己点了头,他便将余下的事给彻底瞒下了,因而略沉默了稍顷,仍是轻声开口道:“你先说完。”
李容徽以为她是在气头上,生怕她一怒之下去拿了婚书撕了,握着她皓腕的指尖不安地收紧了几分,却也不敢再耽搁,只一壁回忆着自己往日里背着她做过的事,一壁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语言,尽量以小姑娘能接受的方式,一一与她说来。
一桩桩,一件件,若是串联起来,简直比一本有胡饼那么厚的话本子还长。
棠音也不再开口,只端坐在玫瑰椅上,静静听他说着,只偶尔听到几句过分的,便略皱一下眉心,抑或是抿一抿唇,但到底是忍住了,没再打断他。
可饶是如此,李容徽的语声,也似远处更楼里缓缓落下的更漏一般,绵长似永无断绝。
直至宫灯里灯芯烧尽,最后一缕火光沉于蜡泪之中,彻底收去了暖意,李容徽这才缓缓停下了语声。
棠音慢慢抬起眼来,隔着深浓夜色望向他,轻轻开口:“说完了?”
李容徽迟疑了一瞬,不安地抬眼望向她,像是怕她生气一般,将语声放得极低,混在窗楣外呼啸而过的朔风中,几不可闻:“方才说的这些——”
“是去北城之前的。”
第1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