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以前不喜南荣麒那群人,但也只是不喜而已。在他偷跑下山折腾得道门鸡飞狗跳后,会例行些不痛不痒的责罚,因为师尊知道,他跑再远,还是会回来的。
可一旦他试图脱离掌控,师尊就再难作壁上观。
正如薛玄微的出现,让一切都不一样了。在萧倚鹤这颗爱玩享乐的心腔里,除却师尊以外,又多挤进了一个陌生的小崽子。
这个渐渐长大的小崽子,把萧倚鹤的心一点点地占满,他每一次偏袒薛玄微的言辞,每一次的偏爱呵护,都如一把尖针刺在师尊的胸口。
萧倚鹤原本肆意潇洒、漫无目的的人生,渐渐地有了方向,仿佛候鸟有了归家。而这归处却与师尊无关,两人最终发展成师尊看不懂,却无力插足的关系。
那日窗内两人的醉酒亲昵,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这是他倾心灌注培养长大的徒弟,他的明珠珍宝,却背着他让外人厮磨拿捏。
如今,他杜绝了萧倚鹤可能与外界发生关系的一切途径,强硬地将事情本身扭转回剑神山本来应该有的面貌上来。
——与世隔绝,不闻物外。
或许这样,他的徒儿就会回来,只做他一个人的徒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萧倚鹤已经不记得了,大多数的日常,就是萧倚鹤在玉台上打坐恢复,而师尊则在一旁的书案上整理手札。两人于无声之中好像又恢复了师徒互相依靠的时候,只是缺少了曾经的温情。
萧倚鹤不再朝他撒娇了。
师尊的话本来就不多,如今更是少得可怜。
自那个“交换”成立以后,一道隔阂已经在师徒两人之间横亘开来。
萧倚鹤有时看着师尊在案前行笔,突然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孑然。
以前师尊也是孤身一人在山上,但萧倚鹤从未觉得他孤独过,甚至他与师尊说起山下的乐趣与遗憾,师尊也只是听着而已,他甚至会天真地问出,为何东家女儿嫁给西家老翁要上吊呢?为何在战乱中走失孩子的父母会哭呢?
萧倚鹤回答他,是因为东家女儿不喜欢,因为父母很难过。
师尊不明白。
萧倚鹤问他:“那年在铜陵,为何师尊不选别人,却收我为徒呢?”不等师尊皱眉,他就笑嘻嘻地自问自答,“就是因为师尊喜欢我呀!师尊看我孤小可怜,对我心生爱怜。”
师尊偏着头看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但这些都是师尊的师尊从未教给过他的,剑谱经书上亦不会记载。他的师尊只会告诉他何为大道,何为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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