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耕闲暇, 虚云便在城中搭一凉棚讲法,他常年云游,所见即所得, 枯燥的经文融合各种禅意故事从他口中讲出, 连重九这等一听念经就发困的坏学生, 都能津津有味地听上一下午。
等到莲藕收成,重九就帮着他收藕, 推到邻县去卖,再顺路买回一些米面布匹,添置家用。
也难得过了几年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
若是有人一日两日对他们好,百姓或许难以领情,但若是年复一年如此, 便是那最顽固的老庙祝,对虚云二人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时隔多年,蓬溪终于过上了一个丰收年,百姓们终于不再提及那吃人的邪神,一切都仿佛回归了正途。
被县长邀去吃过年夜饭,重九又被同龄的年轻人们拉去胡闹了一晚上,酒酣之时还相约到神庙,推到了那早就看不顺眼的金像,乒乒乓乓地砸了个稀巴烂。
重九踩着邪神的一颗金头,指着天,说要捐钱筑一尊无忧吉祥佛,比这个好看千倍。
小伙子们哈哈大笑。
过了子时,炸了爆竹,才姗姗归家。
虚云避静,不爱同人热闹,早早就回来了,正在铺床。
突然腰上一紧,一人从背后将他环抱住。
虚云吓了一跳,随即听到来人熟悉的哼唧声,闻到一股浓郁酒香。他脱不开身,不由皱了下眉头:“……你喝酒了?”
重九被吴小海他们灌了一肚子家酿,有些晕晕乎乎,像抱着一捧被阳光晒过的棉絮,觉得香喷喷软绵绵。他傻兮兮笑了几声,将下巴落在虚云的肩膀,又心虚又蛮横地道:“啊?是啊!喝了,怎样?”
舌头都大了。
虚云哭笑不得,转身去给他倒茶醒酒。
谁知重九不许,拦腰将他一拽。这厮力气极大,虚云猝不及防摔倒在床上,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擒住胳膊,两手被交叉摁在头顶,一张酣醉的脸越趋越近。
重九一袭新裁的缥色衣袍,秾纤得衷,本就生得一张逍遥面,此时衣襟在与人喝酒打闹时挣扯开了,更是松松垮垮,露出一截与虚云截然不同的莹润肌肤来。
虚云被他近在咫尺的酒气一熏,心里往下沉,又砰砰乱跳:“做什么,快放开……”
但重九只是歪着头看了一会,就枕在他胸口,小声道:“我不放。我放开你又要走了,还要叫我施主……我不让你走!我也不是什么施主!”
“……我不走。”虚云低头看他,有些无奈,“你先起来。”
重九又抬起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意识有些迷离,过了会,他窸窸窣窣地在身上摸找什么,直将衣衫扯得凌乱大开,才掏出一物往虚云手里塞去。
虚云被迫接下,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串红玛瑙持珠。
石榴红的玛瑙每一颗都被人精心打磨,纯粹剔透,似蕴藏着一抹抹云霞璀璨,鎏金刻着六字大明咒。挂在虚云掌上,竟也无端衬得他白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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