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微垂首,跟了进去。
和尚带着他们一路穿花过廊,这因若寺从外面看着实不起眼,内里竟别具风采,绕过一条古朴淡雅的长廊,是一座错落着山石落英的小院,门前栽着一片清秀翠竹。
院中门户虽旧,但却是这庄严肃穆的庙宇之中,别辟出的一方天地。
和尚道:“近日经宿者多,只剩下此处,虽离大殿较远,略显简陋,但胜在清幽,两位小师父莫嫌。”
萧倚鹤自是不能指望他家的“同微大师”开尊口的,便笑说:“师兄常常教导我,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出家人欲长住净土,又岂会在意这些?”
方脸和尚赞赏地点了点头,命那小沙弥去取来两卷新晒的被褥,铺在房中,又与他二人交谈了几句,说晚间方丈讲经时再来相邀,便要离去。
萧倚鹤礼数到位,替自家大师将他送出院外。
行至小竹林前,翠涛飒飒,斑驳光影落在两人肩头,方脸和尚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在他那对颜色各异的双眸上停留少许。
许是稀奇吧,萧倚鹤见他一路上已经数次打量自己的眼睛,不由抬手摸了一下,道:“可是觉得我眼睛奇怪?我这眼睛,天生有疾。”
方脸和尚忙收回视线:“并非如此,居士的眼睛很漂亮。”
萧倚鹤笑了笑,没有再答,将他送出去后就回了屋子。
进了房间,将门一关,轻手轻脚走到正伫在窗前,阖目入定状的薛玄微面前,静心等了一会。
两人自有默契,在他送那秃驴出去的路上,薛玄微已暗中抽-出一缕神识,去探查因若寺。这会儿游-走了一圈,回过神睁开的第一眼,就是快要扑到脸上来的某人,微微吃了一惊。
他剃发之后,原本埋在发中的小痕迹显露出来,萧倚鹤发现他耳缘上侧竟有一枚小痣,以前从来没发现过,正凑得很近细细观察,见他睫毛突然一动。
薛玄微下意识转头,脸颊突兀地落下一道柔-软。
萧倚鹤纯属来不及躲开:“……”但是眼下却不好解释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萧倚鹤讪讪地退了半步,低声问道:“可发现什么了?”
“尚无异常,或许晚间经会时就能有所发现。”薛玄微一顿,“那秃……和尚,可与你说了什么?”
萧倚鹤说:“也没有,就是夸我眼睛漂亮。”
薛玄微闻言也去看他眼睛,莫名其妙地一“嗯”,良久又道:“这寺里古怪的很,若无闲事,莫要出门乱走。待晚间经会后,见到那重九和尚,弄清缘由,我们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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