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微正沉默。
他突然恍悟,道:“你是不是想害我晚上做梦也梦见你?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你见我僵在被窝里不敢动,定要问我是如何了,我肯定是说,不如何,叫你先起。”
薛玄微:“……”
他继续自言自语:“而你偏就不肯起,还要将手伸过来。我一时羞赧,遮上脸面,你就趁机在被子里对我这样那样……”
说到这,转头睨了一眼薛玄微,啧舌,“你这个人,心思好肮脏。”
“……闭嘴。”薛玄微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掌捂住了他的嘴。
且不说这册子原本就是他自己画的,薛玄微只那日在学府无意瞥见了一页而已,根本不知后面究竟还画了些什么。再者说,他被画进去尚且不知,而画这玩意的罪魁祸首反过来谴责他“心思肮脏”,实然是没有天理。
萧倚鹤又要张嘴,然薛玄微捂得紧,冷不丁一根手指就陷进了他微张的唇缝里,指腹触到一点软滑之物。
那东西缩舌去躲,腔中狭窄,反而又柔-软地卷过他的指尖。
萧倚鹤气得直接合齿一咬,薛玄微吃痛抽-出,指节处已经落了浅浅一圈牙印。
薛玄微看着这齿印,好笑道:“……贼喊捉贼。”
待反应过来,“沈清许”是老实巴交一书生,断不能说出“这样那样”这种薄浪的话来,可见他此时的性格中,属于“萧倚鹤”的那部分正占上风。
还想顺着这机会问些什么,却见他已经将自己埋在被褥里,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个后脑勺,一副生怕被“肮脏”之人染指的模样。
薛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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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萧倚鹤满怀谨慎地躺在床上,确实做了梦,但并非梦见那本肮脏的画册,而是梦见了“沈清许”死后的沈家村。
他先是以魂体漂浮在半空,看见少年沈璟跪在自己病榻前,满屋溢散着妖力。
有一股力量一直试图将他往尸身中拉扯,但那力量太弱了,仿佛是自己气恼故意不理他时,少年阿璟轻轻怯怯拽他的衣袖一般。
他隐约明白,这是沈璟想要把他出窍的魂灵召回那具躯壳当中,然而万事万物,终有天理轮回,又岂是一个尚未琢磨明白“天道”的蜃妖就能妄图改变的。
沈清许只能看着他耗尽力量,依旧功亏一篑。
但沈璟虽然没有成功将他复生,却误打误撞地将他的魂灵禁锢了一段时间,沈清许飘忽在院中,看沈璟哭得双眼红肿,数日夜未进水米。
可他即便心疼如裂,想跟他说不必如此,却也无法触碰到沈璟的一根发丝、发出一声言语。
第四日,沈璟终于起身,揽着他的尸身,将他葬于院后,那片他常领着小阿璟玩耍的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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