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从摄像头里也看见了,晚上熄灯前,罗qiáng也不跟他剥衣遛鸟发骚了,而是盘腿坐在铺上,一动不动地凝视chuáng头挂的照片。
这是搬进新监区后施行的人性化感化政策,允许每个犯人在chuáng头墙上挂一幅镜框,里边是自己亲人的照片,心里最惦记的人。
胡岩、刺猬他们挂的都是各人的爸爸妈妈。
顺子当然挂他老婆和宝贝闺女。
罗qiáng呢?
罗qiáng挂的是他弟弟。
一张旧照片,哥俩都还年轻着,留着一样的板寸发型,同款黑色西装,衬衫在胸前敞开三粒扣子,露出漂亮的肌肉。那年罗战二十岁,罗qiáng三十岁,罗战从身后用一条胳膊搂着他哥的脖子,罗qiáng眼神冷冷的,嘴角扯出笑容。两张脸眉宇酷似,甚至咧开嘴露出的两排白牙,都排列得一模一样。
邵钧冷言冷语地问这人:呦,人家都挂自己老妈媳妇,你挂的哪个傻小子?瞧这乐得傻了吧唧的
罗qiáng说:我没妈,也没娶过媳妇。
邵钧不依不饶:你没娶媳妇?你拿你弟当媳妇呢吧!
罗qiáng冷笑,伸手摸摸邵钧的头发,说:我倒是真想挂你,我能在屋里挂你吗那一屋人都看得见。
邵钧撅嘴嘟囔:你挂我一个给我瞅瞅啊,你不敢挂?你这人有啥不敢gān的?你挂啊!!!
罗qiáng枕头下塞着小少爷给他买的小粉罐。慡身粉早就用完了,也不需要再买新的,罐子他一直没扔掉。他觉着这样就是把邵小三儿也挂在心里了。
那是他平生头一次对一个人心软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脑子里那根弦啪得一声,通电了,陷进去了,迷上了一个俊人儿,尝到了一脚从地狱迈进天堂的美妙滋味。所以他留着这个东西,每晚搁在眼前看着。
黑夜里看得最清楚,不是用眼看,而是用自己的心。
他的chuáng铺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心也就那么大,就牵挂这两个人,再没第三个了。
这天是周末,邵钧一大早下班回家。
他开车一向生猛,清河地界又相对荒凉,地广人稀,他开出监狱大铁门右拐上路,拐得很快。
眼前黑色人影一晃,他连忙猛踩刹车,头冲出去,要不是安全带往回搂着,几乎一头撞上挡风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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