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qiáng在几名管教民警的监督下,坐在小屋里等着。小屋布置成简易灵堂的样子,罗爸爸的遗像摆在正中。门外,持枪的武警站成好几层,团团包围。
跟随前来吊唁的那一伙人,有几个光头的,还有几个刺青的,一看就是道上有排号名头的人。然而,这些人都极规矩严肃,一路默不作声,抬着花圈进门,在罗家老爷子的照片前排好队,三鞠躬,再跟坐地守灵的罗涌鞠躬致意,最后走到罗qiáng面前。
那些人恭敬地称呼qiáng哥,鞠躬,简单说了几句话,还掏出包好的丧事红包。
罗qiáng摆摆手,没有收,跟那几位爷抱了抱拳。
如果罗家三子齐全,能在老爹临终之际膝前尽孝,这丧事原本应该这样办:在罗家大门上贴上红纸,向亲朋好友邻居报丧,然后给老爷子穿上装裹,铺金盖银,停放正屋。
院里再搭建起一座简易的灵棚,接纳亲友祭奠,焚烧纸糊的车马人偶。
出殡的前夜,仨儿子应当在老爹灵前守夜。出殡当天,仪仗队伍chuīchuī打打,沿路抛洒纸钱,几个儿子戴着孝帽身着孝服,抬着棺木,一路走到车流繁华的大路口,停灵祭奠。
出殡那天还有个讲儿,次子抱盆,老大摔盆。如果罗qiáng在,他应该为他爹抱这个盆,由他大哥把盆摔碎在路上,意思是去祟平安,好走归西。
可是罗爸爸走时,身边儿就只有一个儿子了。老爷子最疼爱的小三儿和最忌讳的老二,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罗qiáng盘腿坐在他爹灵前,问老大:咱爸临走之前,有话留给我吗?
罗涌张了张嘴,闷头想了一会儿。
罗qiáng顿时眼神一凉,黯然扭过脸,自嘲道:呵,没话吧?我知道,老头子这辈子跟我没话可说。
罗涌说:有,有话。
罗爸爸临终前,叮嘱老大踏实办事,老实做人,好好教养小孩,该管的一定要管,该疼的也得疼,对孩子要心软,手不能软,不然小孩将来不走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