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士昂很快下令调整战术。
后方又有战车疾驰而来,这次不同的是,这些战车上装设的是攀爬所用的梯架。
那些举着盾牌的范阳军开始迅速涌上前去。
在上方箭雨的攻势之下,他们有半数人倒在途中,但余下之人依旧前赴后继,跟随着战车,吼叫着冲上前去。
如此攻城之法,注定是要用人命来铺路的,这些范阳军不是没有恐惧,而是不敢后退,唯有咬牙冲杀。
他们开始有人攀上了梯架,也有人借用攀爬绳索,迅速地往城楼上方攀去,汴州守军不停地挥刀砍杀,亦或是拿长枪去刺,不停地重复着杀戮的动作。
有些范阳军在负伤坠落之前,甚至会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上面的汴州守军一同拖拽下去,带着同归于尽的狠戾。
战况血腥而惨烈,但任何一方都不敢停下。
有一名范阳军成功地攀上了城楼,胡粼挥刀将其砍杀间,抬眼看向城下,只见涌来的范阳军不减反增,如同庞大密集的蚁群。
而城墙下方几乎已无空地,叠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
因守城优势使然,此刻那些尸体中多半是范阳军的。
此等攀爬攻城的战术,多被称之为“蚁附”。
顾名思义,便是如蚂蚁一般附上城墙,源源不断地攀爬啃噬。
这种战术到了最后,攻城方踏着爬上城楼的甚至不再是梯架,而是同伴们堆垒起的尸身。
汴州城墙上的缺口眼看就要被打开之际,胡粼指挥士兵将运送而来的两车火油,连同油罐一同抛下城楼去。
一只只油罐碎裂开来,火油流淌之际,城楼上的武将下令射出飞火。
火油遇火,“轰”地一声烧了起来,火势很快连接,几乎是以下方士兵的尸身为燃料,迅速燃成了火海。
许多身上着了火的范阳军大叫着在地上滚爬,或是奔跑着向同伴求救,被烧死,远远比被一刀砍死来得要可怕太多。
早已杀红了眼睛的胡粼看着这犹如炼狱般的情形,听着身侧负伤士兵的呻吟,听参军来报,道是已经折损千人余,胡粼的眼睛颤了颤。
火光灼热,但他浑身冰凉。
他虽善武,却到底不是习惯了厮杀的武将,眼前的情形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此一瞬间,胡粼心中甚至有了一丝不确定的动摇,心中有声音在问他——这果真值得吗?
到底不是异族来犯,同是大盛子民,厮杀至此,真的值得吗?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滚起阵阵浓烟,范阳军一时间几乎无法再继续进攻。
段士昂下令暂缓攻势,让大军暂时后撤,并派人上前传话,说自己想要和胡粼谈一谈。
很快,段士昂便在一队精兵的护卫下,缓缓驱马来到了城楼下方。
“胡刺史。”段士昂微仰头,隔着火光看着上方的胡粼,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