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角小门微阖,露出方蓝烟色衣角,风将门推开,外头雪潵满天,痴站一人。
循着声响女子转过身,面色苍白,眼底淤青憔悴,满身寒意。
风卷起声飘走,“二哥醒了吗?”
不知站了多久,纤弱细肩落了层薄雪,梁胥打量走近,瞥见她鞋面暗红,瞧是沁了血。刚走近,一片惹眼雪落羽睫,旋即轻轻一颤,湿润小片。
她递来一包草药,梁胥接了,硬邦邦道,“这次是哪家命换来的。”
“比对方子,自个儿调得。”话语难掩倦色,索性坐在两方石阶下,暂避这风寒。
…梁胥倒忘了,这丫头原在山里住,那房里满是书籍药草。且萧祁远身子调养一经郎中大夫,二便是她。
如往常般梁胥拿药便走,忽被身后人叫住,“梁胥,你跟二哥时间比我久,我也信得过你,你来帮我评评,我此番该何做为……”
施烟抿了抿唇,三言两句说完。半晌,梁胥脸色阴沉,憋了又憋,伸手长剑敲她肩背,训儿子似的,“疯丫头!”
“那赵檀往上几辈都是皇亲国戚,外祖父手握重兵,你杀他!朝廷里追起来,十个萧家也赔不起,我看你是被南宁王指使惯了。”
施烟还是头次被梁胥劈头盖脸一通说,侧目瞧他,说得越奋起激越,黑脸越凶神恶煞。
梁胥道:“那南宁王说皇陵有药,你也得巴巴儿去闯陵墓踢棺椁。”
这一通数落,施烟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沁化掌心,“我杀人向来利索,没有后路。我制得药不顶用,南宁王有好的我为何不用,再者,我奉命杀得那些,哪个是好的?”
梁胥不理她拐着弯儿的话,只说当前,“那赵家小姐同你要好,你半点良知没有,要杀人家兄长。”
他话正中下怀,施烟眉眼怂落,话没了底气,“若真找来了,我腆着脸求赵家小姐将我命提去。一命换一命,岂非常事?总归给二哥续些长命,也是好的。”
昨夜她提剑奔赵府,一路秉着杀人越货的心思。可脑海散不去笑意明媚的女子,一时心软,转去了药铺抓药。
“疯了,疯了,”梁胥满肚子心思憋屈,“那人得病该死就死,怏怏几年也是硬留,你不是阎王,生死簿怎就许你判了!”
话没说完,寒光略过眼睑,杀意逼得他躲。施烟眉目一凝,呵斥道,“胡说,割了你舌头给二哥当下酒菜!”
她使剑,梁胥气极也不含糊回击。两者互不相让,剑花挽起又落,施烟换回女儿家钗环裙裳,及腰青丝堪堪略过半空雪花,她伸手使了诈,梁胥长剑并未出鞘,差点以剑做棍,将长发缠搅。
急急收回,又落了下风,梁胥气急败坏骂,“又使诈,若你不是闺女,我定将你弄成秃噜。”
施烟将身青丝撩后,吁出浊气,“老不利索的,甭给自己找借口,女儿家青丝珍如宝,也是利器。”
这话憋得他老血涌起,忿忿回屋,后小门‘哒’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