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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1 / 2)

安德烈愣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坐了回去。

但他的急促呼吸和心跳却始终没有办法平息下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突然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传说级的神仙人物,他还和你擦肩而过了,你却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错失了一个和神仙握手的机会!

啊啊啊!安德烈无声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哀嚎了一声,懊恼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是真能握手,他能三天三夜不洗手!

……那可是图子楠啊!

临星城能靠脸非要靠才华第一人,哪怕是放眼全球十二座超级都市,他也绝对是顶级传说级别的大人物,足以青史留名的那种!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安德烈又察觉到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不对啊,神仙为什么下凡了?

而且还出现在他们的诊所里面?

……这怎么想都很不可思议吧!

安德烈实在是没办法用理性推断出问题的答案,最终他只能想到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他认错人了?或者只是长得很像的人而已?

……毕竟按照临星城医美产业的发达程度,你去整容医院里面说一句“给我照着图子楠的脸整”,人家也确实能给你做到七八成像。

但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气质,真的是能模仿出来的吗?

安德烈放弃了思考。

……不然,明天问问夏医生吧。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投入到新一轮的复习中去。义体医生的执照考试越来越近了,他可不能继续浪费时间在追星上……

……

与此同时。

图子楠回到了第二区的办公室,他草草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随后便站在落地窗前,再次发起了呆。

……郁老师没有死。

如果她真的没有死,那……

图子楠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一个已经被他埋葬在记忆里长达四十年的人——

喻秋文。

他的师弟,那个因为他口中的“无心之失”暴露了郁老师的位置,最终导致郁老师被谋杀的“叛徒”。

或许……关于他的事情,能有一些转机?

一想到喻秋文,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一些被他刻意去遗忘的、堪称绝望的惨剧涌上心头,让他几欲作呕。

已经快要模糊掉的记忆碎片如同暗潮般涌了上来。

他想起记忆中喻秋文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疲惫的神色,他微笑着告诉他们:他对义体感染源头的研究已经有了思路和方向,并且很快就能发表论文,将他的发现公诸于世。

然而那篇论文很快就被全世界的学术圈疯狂攻击,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他的师弟很快被爆出学术造假、学术不端等多项丑闻,甚至有人站出来控诉他违背科学伦理、做人体实验——即便潮汐瞭望的成员们都不相信这些明显是被捏造出来

的丑闻。

攻击来得如此猛烈、如此集中,甚至像是预谋已久。

喻秋文的论文很快变成了笑话,而他论文中提到的“感染源头”也不再有人相信。

然而,图子楠那可敬的师弟并没有被造谣和中伤打倒,即便他的名声基本已经彻底毁了,所有刊物都会拒绝他的投稿,所有会议都会拒绝他的出席,但即便他陷入到自证的泥沼中,这位向来性情洒脱的学者也没有情绪失控,只是相比以前更加沉默了。

他的研究还在继续深入。

——直到郁贤被谋杀一案再度有了新线索。

噩梦也是由此开始的,这条新线索,来自于喻秋文的一位友人。

这位友人称,喻秋文曾经无意间向自己透露过郁贤的行程安排,于是他转手就在暗网上出售了情报,最终导致了郁贤在路途中被杀害。

这一切很快就被坐实了。哪怕喻秋文坚称自己根本不记得曾经透露过所谓的行程安排,也不记得和这位“友人”联系过,然人言可畏,一万个人指着鹿称为马,那便就是马。

很快,喻秋文也无法分辨自己的记忆究竟是否真实,学术研究和社会舆论的双重高压之下,他开始疑惑,开始自我怀疑,开始陷入疯狂。

……于是,没有被谣言中伤打倒的喻秋文,与全世界为敌都没有退缩的喻秋文,那个最有天赋、最勤奋、只差一步就能研究出感染起源的喻秋文,终于在“真相”面前,彻底崩溃了。

他被关进了疯人院。

在大部分人眼中,他都是因为科研事业遭到重大挫折、无法接受惨淡的未来才会疯掉。在这些人看来,他就是活该——谁让他学术不端?谁让他违背伦理?

在一声声“我早就知道这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疯了纯粹是活该”的幸灾乐祸中,喻秋文在疯人院里一呆就是五十多年,与死亡无异,甚至比死亡更加惨烈。

对于图子楠来说,他对喻秋文的感情其实是极其复杂的。

他同情他,但……也憎恨他。

无论是不是无心之失,如果真如那位“友人”所说,那么,他也确实间接导致了郁老师的死。毕竟他自己都亲口承认了,哪怕他认知已经错乱,神志已经疯狂。

他曾经去疯人院看过几次喻秋文,然而后者的情况糟糕到他不忍卒视。那个在实验室里面脾气最好的、总是在安慰别人的、温文尔雅又洒脱的师弟,他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

于是,图子楠便渐渐地不肯再去疯人院了。

……生命中的苦难已经如此沉重了,他不愿意再去一遍又一遍地去看一个他所憎恨的人,去看一个时时刻刻会让他想起往事的人,去看一个曾经站在顶峰的人落到泥沼里所变成的废人。

因为,他无法从中得到一丝一毫的快感。

唯有面对惨剧时的战栗。

想到这里,图子楠收回了俯瞰临星城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完好无损的右手在左手已经复原的伤口处轻轻摩擦了过去。

如果她没有死,如果当年的一切只是个误会,也许……

也许,他们还有绝境逢生的机会?

……

另一边。

下班了的夏年一回到半月巷的屋子,就看见自己的门口放着两个包裹。

夏年未作他想,先拿起小的包裹,打开一看,居然是一袋手工的星星形状的小饼干。小饼干的包装袋旁边还有一封信,是阿吉写的。

“小年姐姐,我这几天在家里养病,感染特别稳定,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了,所以有时间做了一些饼干,送给姐姐。不要告诉米歇尔姐姐,饼干做少了,就没送给她,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大吵大闹。”

夏年:……被嫌弃的米歇尔的一生。

她伸出手拿了一块饼干塞进嘴里。

很甜。

她收好了剩下的精致小甜饼,又拿起了另一个大一些的包裹,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大捧花。

香槟玫瑰、雏菊和满天星的经典款搭配,上面还挂着略显粗糙的星星灯带,甚至还打结了。

——好直男审美啊!

猝不及防被人送花的夏年一脸懵逼,从箱子里又掏出了一张卡片。

……和刚才阿吉的清晰工整的字迹不同,这张卡片上的字体只能用“春天到了,蚯蚓爬出来了”形容。

夏年很困难地看了好几遍,才认出来这是已经出院好几天的温泽写给她的感谢信。

大概意思就是,温泽想给夏年送花表达感激,但在她家附近站了两个小时也没等到她下班,还差点被一个暴雨帮的恐怖女人当做是寻衅滋事的一顿暴打,只好就先放在她家门口了。

今天因为温莎的事情加了个班的夏年:……谢谢你,恐怖女人米歇尔。

这张卡片上还写着很多温泽的碎碎念。

比如他出院之后回到了一个叫“巨岩队”的雇佣打手组织里,但他却一直在思考要不要退出组织做一个良民,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传教)。

通篇都是温泽的纠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一个穷字,让他不好迈出脱产当全职神棍的第一步。

他甚至试图给夏年讲一讲星空,传教传到正主头上。

但夏年实在没认出来那些蚯蚓乱爬一样的字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作罢。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夏年传教这件事情。

……毕竟她这两天满脑子都是温莎的事情,还真没空去管自己的星空信仰已经传播到什么地步了。

就连温泽,在传教这件事情上都比她这个密教头子要用心!

夏年在内心忏悔了半秒,然后瞅了一眼自己的信仰值,这段时间过去,信仰值已经缓慢地涨到了300出头一点。

【这样下去,攒到一万要到何年哪月啊。】夏年无奈感染道。

【你只把传教目标定为感染者,肯定很慢。】

毕竟感染者才占总人口的多少?千分之一都不到。

【我就问问,】夏

年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想要复活郁贤……需要多少信仰值?】

系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进行什么困难的运算,片刻后它开口说道:【无法用信仰值来衡量。而且复活并不是永久的,郁贤存在的每秒钟都会消耗掉一千信仰值。】

夏年:……好的,懂了,暂时是想都别想。

【郁贤这个名字,是你给自己取的?】

【是啊,咸鱼倒过来。】夏年说道,【是不是很贴切?】

系统:……

系统不想说话。

……

第二天一早,夏年去诊所上班,刚一进门就看见了顶着个黑眼圈站在门口的安德烈。

看到夏年进门,安德烈就两眼放光地凑上前来。他这顶着黑眼圈两眼发光的模样让夏年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安德烈?”她说道,“你的样子……有一点可怕。”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们换班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安德烈说到一半就不说话了,而是用一种让夏年觉得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

夏年:“……看见什么?”

UFO吗?

安德烈显然很不满夏年的回答,他说道:“图、图先生!”

夏年:“……谁?”

“图子楠院长!”安德烈说道,他掏出了那本《常见义体的结构详解》,指着参编名单上的“喻秋文”对夏年说道:“图子楠!”

“……你指错人了。”夏年说道。

“这……这不重要。”安德烈说道,他的口吃仿佛瞬间被治愈,滔滔不绝,“我昨天看到他了,我很肯定,他就从我们诊所大门走了出去,你说我能说服唐恩医生让我查监控吗?我真的很确定就是他……”

夏年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大概只是长得像吧。”

安德烈十分不满夏年的敷衍:“真的吗?”

“应该是的。”夏年说道,“他可是第一区的老爷,犯了什么病来第六区。”

“你们两个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呢!”声如洪钟的老唐恩气势十足地吼道。

安德烈一个激灵,连忙说道:“没,没什么……”

“下班了还不回去睡觉,想再值一个日班?”老唐恩拿着一台记录平板,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老唐恩妥妥一个安德烈的大克星,安德烈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就没了,他垂头丧气地拿着那本装载了《常见义体的结构详解》的阅读器,离开了诊所。

【你就看着一个年轻人追星的梦想破裂?】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短短两天,你已经让两个男人心碎了。】

夏年:【……】

夏年不想搭理系统,这货随着进化程度的加深,居然还学会揶揄她了。

谁知安德烈刚走,老唐恩也偷偷摸摸地找上了夏年,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年:“……您老不会也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人吧?”

不可能啊(),﹖偛恩敧??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老唐恩早就已经下班回去了。

以兔子在感染医学界的恐怖威望而言,要是真被老唐恩看到了,夏年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奇怪的反应……

“瞎说什么。”老唐恩摆了摆手,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诊所里有点奇怪?”

“怎么了?”夏年好奇道。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的病人感染稳定指数都上升得太快了?”老唐恩十分不解地说道,“本来只有个例,但最近这种情况出现了人传人现象,天知道这帮家伙到底是在吃什么奇怪的灵丹妙药——”

灵丹妙药本人:……呃。

见夏年沉默了,老唐恩还十分不解:“你这什么态度?你一个年纪轻轻就考上了感染科的人,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竟然半句说法都没有?”

夏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保留意见。”

老唐恩瞪了她一眼,这会儿开始给我玩严谨是吧?

他摇着头,百思不得其解:“最奇怪的是,那几个感染稳定指数上升得特别快的家伙三天两头开小会,我已经撞见好几次了,他们几个躲在休息室的角落里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我一靠近就全都当无事发生。”

他看向一脸无辜的夏年,皱眉道:“你有什么头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