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应道:“就这两日了。”说完与杨伦并立,一道朝殿顶看去。
深秋的风从高处扑下,吹动二人的袍衫。
杨伦侧面道:“我今日过来是想告知你,刑部审结了青天观的丹药案,陛下召问曹佩霖了。”
邓瑛垂头道:“他怎么说。”
“他说云崖殿楼心柱上贯天顶,下通地河,镇君寿,定乾坤。这话里有陛下的命门。”
邓瑛沉默地垂下头。
“陛下如何说。”
杨伦拍了拍袍衫上的灰,轻快道:“你在这边等旨意吧,就这一两天了。”
邓瑛没有再问什么,点头应了一声:“好。”
杨伦复又向殿顶望去,平声道:“桐嘉惨案之后,你踩着那些人的尸体爬上了东厂提督太监的位置,督察院和六科的官员恨你入骨,如今你又要走老路了,不想提前跟我说点什么吗?”
邓瑛笑了笑。
“说什么?”
他面色有些苍白,声音却是平和的。
“说了你又能如何。”
“哼。”
杨伦冷哼了一声,背过了身。
邓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子兮这条路是我想走的,我走得很踏实,走到如今,你认了我这个朋友,老师也愿意唤我一声符灵,我之前所妄,皆成现实,早已没了遗憾。”
杨伦站住脚步。
“那我妹妹呢。”
他说完转身看着邓瑛,“她二十一岁了,名声尽毁于你,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过过。”
邓瑛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地上的尘灰沉默了一阵,方道:“子兮,受腐刑以后,我唯一想得通的就是,从此身为奴婢,我可以卑从于杨婉。”
杨伦双手一捏。
邓瑛提到了“卑从”二字,一时之间,杨伦竟不知道,是邓瑛更可悲,还是杨婉更可悲。
二人正沉默,工部的一个督官来寻邓瑛,说是司礼监来人了,召邓瑛回宫受旨。
邓瑛转过身平声应道:“我知道了,更衣后就过去。”
说完又对杨伦道:“内阁可以交章了。”
“不用你说。”
邓瑛被抵得没了声,只悻悻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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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辞于云崖殿前,邓瑛跟着司礼监的人入宫,在养心殿外听旨。
皇帝以重建云崖殿有功为由,免去了他流放南京为奴的刑罚,并将八十杖刑一并免除,仍留司礼监为少监。邓瑛领旨以后,养心殿又令将其带进殿内听问。邓瑛走进内殿,见贞宁帝气息奄奄地靠在御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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