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蓁跪坐在榻上,伏在小案上垂首写字,圆领白绸底绣折枝红梅的里衣反而愈发衬得肤色纤白。突然察觉眼前光亮了些,抬头看了眼这灯盏,与自家中所用的并无差,笑道:余管事还真是准备得齐全。
雪槿看了眼她手里已经写了一页的信,不禁问道:郡主和殿下一直这样写信吗?
薛令蓁愣了愣,点了点头,梨涡轻轻绽开:好像也有好几年了。第一次是从我收到了烨哥哥的生辰礼开始,一开始只是想回信回礼谢谢他,可后来就聊得多了。那时我随着先生在灵云山居住,先生管我管得不严,我们时常去周边的村镇上玩儿,或者去山上画景。烨哥哥倒是一个人住在东宫里,那时他身体还没好呢,要细细喝药静养,可能是孤独惯了也向往外面的生活,烨哥哥很好奇我的经历,于是我每出去玩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都会写封信告诉他。嗯就像他也出来了一般,不至于觉得那么闷,后来嘛,就养成了习惯了。
薛令蓁讲完,自己都觉得有些感动,在心里夸了句自己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将最后的一段话结尾。
雪槿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一直动笔写信的小姑娘,柔柔的烛光下,对方眼里宛若月华流淌,发髻上的藕粉发带一摇一摆的,显得她更加娇小可爱。
原来是如此。也难怪主子这般看重郡主了。若有一人如此相待,又是这般精致可爱的小姑娘,任是谁,都不会硬下心肠的。
薛令蓁写完了信,小心地将墨水吹干,才装入信封封好,准备明日一早就让人送去陈国公府交给小印子去。
这厢雪槿也准备好了温水,薛令蓁呼出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水里,觉得骨头都快要松软掉了,直直感慨道:真舒服。早知道会这么累,就不跑那么远了。放风筝的时候,觉得好玩,现在可后悔了。
雪槿拿着润肤的膏子进来,将膏子化在手心,替薛令蓁按了按肩膀,郡主明天可别这么活泼了,小心又累得很了。
薛令蓁点点头,利索地沐浴完了,穿上白绸里衣,钻进了新晒的被褥里,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雪槿看着她恬静的面容,起身像雪松往常一样将一个安神的香囊挂在了床边的帷幔上。
清晨时,天气微微透着一丝凉意,大臣们刚刚下了早朝,正陆陆续续地退出宝和殿。谢大人走远了几步,见身后无人传唤,一颗紧绷的心才缓缓松下。
自从长女谢舒伊做出那等丑事,谢夫人又将秦烨的话哭诉给了他听,谢大人的心自那时起,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秦烨上书直接请了皇上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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