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袍已被一把剥下。
那衣裳本就未系好,宽大的外袍一掉,三层雪袍便哗哗落下来了,层层罗缎,堆叠在裴寻芳的手间,苏陌的腰间。
苏陌如出水芙蓉般,就那样暴露出来。
他不是没被裴寻芳看过,可是此情此景,叫他觉得自己是俎上鱼肉,一只小宠,一个玩物。
裴寻芳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心口。
原本白璧无瑕的地方,果真多了一道梅花状的箭痕,新长合的皮肉还很鲜嫩,透着粉。
裴寻芳靠上前去,他看得极仔细,却始终隔着距离,没有触碰。
苏陌被那目光侵犯着,细绒汗毛通通立起。
那一箭不是虚幻,那可怕的一幕不是虚幻,它真实的发生过!
裴寻芳脸色越来越可怕,他抬起眼皮时,已状似修罗。
“谁干的?”
苏陌抖了一抖:“我可以解释。”
“解释?”裴寻芳咄咄逼人,“解释殿下与那只破鸟是何关系?解释殿下为何会中黑翎箭?还是解释殿下为何中了黑翎箭还能安然无恙?”
“我……”满腹情愫,千言万语,均乱成一团麻,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可能说得清呢?
几世纠缠,利用,算计,沉沦,痴缠,抛弃,由爱生恨,由恨生怨,由怨生嗔,得不到,又放不下……这段缘犹如三生石上的旧精魂,越缠越紧,生死不休。
“殿下从未对咱家坦诚以待!”
“不是的!”苏陌心口又是一痛。
“苏陌。”裴寻芳唤着他的名。
他握住苏陌的下巴,眸光被他咬碎了般,再也无法如之前那般冷漠、锋利。
“随便说点什么,骗骗我也行。”
苏陌见不得他这样,微喘道:“我不是……又落在掌印手里了吗?”
裴寻芳苦笑一声。
“我们前尘皆忘,重新来过,好吗?”
裴寻芳凝着苏陌,仿若不认识他一样,他忽而将苏陌整个扛起,摁在窗台上。
半吊着吱吱呀呀的窗扇,“哐当”砸了下去!
呼啸的风雨瞬间灌入喉中。
苏陌冷得发抖。
“殿下该看看,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嘈杂的声音,卷着蒸腾的热气,如浪潮冲入耳中。
乌云之下,金色字网笼罩全城,雷电风暴仍未退去,几处着火的房舍仍旧浓烟滚滚,满城大街皆是密密麻麻的百姓与官兵。
苏陌趴在窗台上,望着这一切,半晌说不出话。
“听听那些人说的话,”裴寻芳伏在他身后,“天命薄现世,是天赐旨意,改政易主,就在旦夕……殿下不去做他们的‘天’,不去做万民朝拜的王,躲在这肮脏的角落里与咱家苟且作甚!”
“不许、不许你这样说!”苏陌颤声道,“我不做他们的天,我……”
裴寻芳捏住他的下巴,粗暴地将他一把拉近:“殿下想做什么?”
苏陌被迫向后仰着看他,颤得可怜:“你在惩罚我吗?你一定、一定很恨我。”
“接受殿下的恩赐,再像废刀一样被随时丢弃吗?咱家不愿再做殿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裴寻芳凝着那张美得惊人的脸,“这一次,咱家想要更多。”
“掌印想要什么?”
“咱家想要什么,殿下心知肚明。”裴寻芳不肯罢休,愈发凶狠,那双凤眸红艳艳的,像讨债的妖孽,“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