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殿下是谁?我又是谁?说!”
“掌印不应该猜到答案了吗?”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金色字网如一张巨大的天网,笼罩着世间人。
恁谁也逃不出,躲不过。
一只黄蝶忽扇着翅膀,托着细碎的花沫,从眼前飞过。
苏陌眼中含着泪,他仰着脖子,望着那只微光中扑棱的黄蝶,薄薄的半透明柠檬黄翅,翅上几点褐色斑纹,美丽极了。
他恍惚道:“昔者庄周梦蝴蝶,醒来后分不清是庄周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成了庄周,庄子千古一人,尚且分不清虚幻与真实,何况是我?”
“当梦境足够真实,真实得灼人心,噬人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是谁,原本是谁,还重要吗?”
苏陌喉结一滚,落下泪来:“你问我是谁……”
“我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写书人,是写就这天下众生的写书人,我被自己的笔下世界困住了。”
苏陌泪眼迷蒙望着裴寻芳:“困住我的人,是你。”
裴寻芳脸色仍旧紧绷着,可明显,他的眼神乱了。
方寸大乱。
“写书人爱上了自己的笔下人,甘愿放弃写书人的身份,同他厮守于书中……是不是很可笑?”
裴寻芳怔住了般,僵硬地捏着苏陌的下巴:“一点都不可笑。”
“写下你一生的是我,你应当恨我。”苏陌呜呜呜哭起来。
“我不恨你。”裴寻芳声音柔和起来。
“你应当恨我。”
“我不恨你。”裴寻芳仿若终于消化了苏陌的话,他兴奋起来,却又小心翼翼,他低头去寻苏陌的唇。
“我想爱你。”
“让我爱你,苏陌。”
黄蝶忽扇着翅膀,闻着香汗的味道,停在了苏陌鬓边,翅膀一扇一扇,像开在崖壁上危险而迷人的花。
“浮世万千,唯爱有三,水中月,镜中花,梦中卿。”裴寻芳将苏陌揉进骨血里,“咱家何其有幸,能得卿卿芳心。”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细绒汗毛上,津液交融在一起,像两条咬住脖颈生死交缠的蛇。
裙袍底下,雪白的两腿间,里头的手早已粘腻得不成样子。
“殿下很喜欢?对吗?”
苏陌扬起脸想要吻他,尾音颤得收不住:“别在这里,带我回家……”
裴寻芳却不理,只细细看着苏陌的反应:“殿下过去就很喜欢,对吗?”
苏陌又羞又恼:“再胡说!”
裴寻芳擒住他的腰,伏身贴上去,绵密的吻如雨点落下:“咱家给殿下更好的。”
屋外,张德全带着秦老与安喆巴巴儿地赶来了。
“嫡皇子殿下和掌印呢?”秦老焦急问道。
唐戟一脸复杂地指了指屋内,摆摆手指,示意噤声。
“这怎么可以!”秦老当场便恼了,“太胡闹了!不要命了吗?殿下是我的病人,我得对他负责,任他是天王老子也得听我的!”
“嘘……嘘……”张德全怎么按都按不住这头犟驴。
“掌印!”秦老大声唤道,“老朽来为殿下看诊了!”
安喆看着那愈发耀眼的金色字网,扫了眼众人,一言不发,转身下了阁楼。
“哎!哎哎哎安太医!你不能走啊!”
木地板吱吱的响。
地上、腿上湿淋淋一片。
裴寻芳伏在苏陌身后:“殿下还走吗?”
“不、不、不走了……”苏陌已是一塌糊涂。
“外头可守着许多人呢,殿下这副模样,一会可怎么见人?”
“少、少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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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城大门,城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