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愤愤不平者,也不是仅只秦妃。
如谢美人,虽说不敢肖想妃位,以为怎么也当得九嫔之一,哪曾想还在婕妤之下,仅仅只封了个美人,又虽说潜邸旧人中,元氏与她相同遭遇,可谢美人却深深以为元氏是自遗其咎,万万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十载以来,她可是对皇后言听计从,半分不敢挑衅,甚至还曾隐晦提醒过皇后防范任氏,自己虽则为太后耳目,皇后当初何尝不是听令于太后?她与皇后一样,并不曾行为过有害圣上之事,凭什么皇后就能得到既往不咎的宽容,她却仍被忌防?
可谢美人心机深沉,诸多不满当然不会如秦霁一般浮于表面,甚至不曾与身边亲信透露,只管暗暗揣摩:我因被太后连累,遭至圣上忌防也无可厚非,但十载以来有心避让,皇后怎能不知我对圣上并无恶意?皇后若肯提携,我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但我从未与皇后敌对,皇后应不至于忌恨我,恐怕是她迫不及待打压了德妃,又深恐为我美言遭至圣上猜疑,毕竟我之家族乃太后党羽,而且族公仍为政事堂宰相之一,在朝堂尚有影响。
看来,我起初计划蒙皇后举荐,争获帝宠这条道路是行不通了,在此深宫中,局势更比当年潜邸时还是莫测,旁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谢美人看着铜镜之中,自己精心描画的妆容,庆幸的是虽说十载过去,容颜还未衰老,她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不算绝代佳人,如今青春已大,更不能指望凭借姿色争获圣宠,大约也只能体察圣意,靠着真情能够打动那颗帝王心了。
她不知道还有几成希望,但必须全力以付。
因为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自入宫以来,她不无懊恼明明多年之前,就已萌生情意,却踌躇不前,她不甘为太后驱使,却又不敢违逆太后之令,但她是真心不希望太后得逞的,如果圣上能够体察她的心意,又怜悯她乃身不由己,是否也会因她这些年来虽说不易,却坚定不移没有听令于韦太后的情份上,给予几分温情呢?
这些年虽说步步艰辛,但欣喜若狂的是圣上能够达成志向,原本以为终将黯淡的人生,似有一条锦绣道路在前方隐隐若现,她不能放弃,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她是坚决不能再踌躇不前了。
是的,谢美人想,至少应该让圣上知道我的情意。
而九嫔之首的齐昭仪,此刻甚是宠辱不惊,她也的确不在意名位品阶,但因身边的旧仆仲秋提起已在宫外荣养的乳母若知这喜讯时,定然庆幸欣喜的话,齐昭仪不由也噙了一点笑意。
潜邸时的旧仆,她身边已所剩无几了,尤其当年陪嫁的婢女,多数都已出嫁,只剩一个仲秋,与她年岁相当,又是自幼在身边服侍,称誓要终生服侍左右,无论怎么劝解都不肯答应嫁人,齐昭仪无奈,也只好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