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快是畅快了,意义何在?
他这时不由连对自己也暗暗嘲笑:已过而立之年,却比年轻气盛更失平静,贺湛呀贺湛,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
并没等多久,高玉祥亲自来宣见,贺湛除履,罗袜踩在毡毯上只觉一阵热暖藤蔓一般在体内攀爬,他低着头,趋步上前,这些都是朝见时的礼仪,不管官员心中是否情愿,面见君上时都必须以此谦恭的姿态眼下面见太后也当如此。
一丝不苟行礼纳拜,得免礼之许,方能跽坐着,先呈谏策,再经许可,又才能侃侃阐述补充见解。
韦太后这时已经厌烦了看阅那些对仗公整、词藻深奥的谏策,故而并不细看,只用耳朵细听。
臣,贺湛奉令,促成与突厥罢战议和
贺湛刚开了一个头,就被太后打断了:套话就不用说了,澄台,此乃私议,不需记档,你也不用那么多修辞,如今圣上已然亲政,可因蜀王及党徒蛊惑,但凡我之主张,圣上均有驳论,他急于掌权立威,却不顾社稷民生,比如废除太原新政,就何其荒谬?然而议和之事务必达成,所以我想听听你之计策,怎么做,才能让和谈之政顺利通过朝议,没有那多节外生枝。
贺湛果然摒弃了那些套话:臣以为,蜀王若感主张议和,确为益于社稷之良策,有利于圣上赢得人心所向,威信增重,必定会大力支持,率先主张,那么议和之政便会减少许多阻碍。
然而贺珅不少党徒,包括那些正统派,可历来主战,又怎能轻易改变主张?太后蹙眉。
太后恕臣直言,众多朝官从前主战,乃因突厥五部议和所提条件,如割据安北等地、大亲王参与我国国政,气焰太过嚣张,毁辱我朝国威,太后以百姓社稷为重,以仁德为先,主和,甘当懦弱之斥,蜀王等等眼中,却更重君国权益,怎会为了平民百姓留污史笔?是以他们主战,乃名利为重。
这话虽说指出了太后两回与突厥议和的谬错,却巧妙的把太后关怀民生百姓联系在一起,甚至还高尚到了不惧留污史笔的层面,多么大义凛然?当然不会让太后恼怒,只见她唇角终于露出了笑容,同时眉心缓张。
贺湛并没有抬眼观望,只稍稍一睨高玉祥满意的神色,便知自己这话并不让太后感觉逆耳,继续侃侃而谈:故而此番突厥议和,万万不能仅靠谢六娘手书便提议朝堂,否则失之诚恳,怎么让蜀王相信突厥真乃投诚?而要想让蜀王主张议和,必须利于君国,如此才能让圣上名利双收,赢得人心所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