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音呆怔当场,良久才嗫嚅问道:郎君此话何意?
只这些微时长,贺湛却已经在叩音面上捕捉到几分惊愕、几分狐疑,当然最重要的是几分迫切几分期望,让他明白叩音虽宁死不从元康,但到底有求生之念,这与贪图荣华无关,只是她身居卑贱又遭逼凌,身为一个活人,原该具有的不甘与抗争之心而已。
我早先从元三郎口里探问得知,他如此不依不饶,实则是因,想要送你入宫侍奉圣人。
这话有如一记重雷,震惊得叩音越发神魂出窍,足足呆怔了半刻,才总算能够思想,怎么可能,大周禁中虽设太常音声人为宫乐舞伎,可都是从良户女子中择选,听闻还有宫妓,也都是因家族获罪受牵之高门女眷,她不过是一风尘妓子,怎有资格选入宫廷?
郎君此言,此言委实太过惊人。
更惊人的话却还在后头。
娘子与仙逝裴后容貌相似,听闻圣人因裴后早逝伤感,难以释怀,元家有这盘算,应是欲使娘子为贤妃固宠。
叩音仍是不敢相信:虽说圣人爱重裴后,誓不另立皇后天下皆知,然而,毕竟斯人已逝,再者圣上宠爱贤妃,也是众人皆知之事。及恩侯府这般显赫,岂不是全靠贤妃?如此隆宠,又哪需她
内廷之事,非你想得这般简单,贤妃虽看似得宠,却仍居贵妃之下,更别说还有出身相国府之谢淑妃贤妃再是貌美,又有几年青春?她身后又无家族倚仗,未雨绸缪也是情理之中。
叩音这才深吸口气,总算缓解绷得紧紧的心弦,一时之间,心情极度复杂,不用委身恶鄙固然庆幸,但她也不无自知之明,宫廷繁华嫔妃尊荣虽然让人羡慕,她却是孤苦无依,相较贤妃更是远远不如,又怎敢奢及终生荣华?
音娘,倘若你依旧不愿,真正只有一死罢休了。贺湛又再说道:及恩侯府虽为新贵,却毫无根底,仅凭元候父子不可能借假死之名抹去你之乐籍,然而他们却显明不达目的不罢休,说明宫里已经知道你之存在,你若依然不愿,元贤妃为求免责,势必会将所有责任推诸于你,不愿事君,是违令不敬,唯有一死。
叩音不由悲愤:元家为图长久富贵,利用我这皮相与人夺宠,却不与我留半分余地,妾这一生,本别无旁愿,只想衣食无忧、宁静度日而已,却被这家人紧紧相逼难道他们就不怕我一朝得势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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