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崽子,别以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等着,时间与距离是最大的杀器。不拖个三五年,资本家是绝对不会让这些小姑娘结婚的。
希望到时候,即便她们选择重返家乡,也能够焕然一新,会为自己为母亲为女儿争取平等的权利吧。
绣娘们连着花郎都在灯市口宿舍里埋头干活。
山里郎熟悉了环境之后,陈凤霞就在囍街附近给他们安排了宿舍。这样方主任给他们派活计也方便。只剩下花郎日常跟姐姐们在一处干活,晚上就睡在灯市口梦巴黎的值班室里,额外再拿一份夜班费。
为着这个,小家伙高兴得不行,在北京的时候就说要攒钱带阿嬷跟阿爹阿妈一块去□□看主席。
陈凤霞敲门,就是花郎过来开的门。
瞧见老板跟弟弟妹妹们,他立刻热情地邀请大家一起欣赏他刚完成的刺绣作品《云上的稻香》。
绣布是纸,针作笔,丝线为墨,他做了幅画,画的是他梦想中的美好家园。高高的大山花木葱葱,一泓清泉上,稻杆笑弯了腰,沉甸甸的稻穗上方是从溪流中跃起的飞鱼。
那鱼胖嘟嘟的,潇洒的姿态活像期待自己被吃掉的红小豆。
花郎兴高采烈:“老板,你看,以后我家就这样。”
陈敏佳赞叹了一回他的手艺,闻声惊讶不已:“你要回家去种田啊?”
花郎开心得手舞足蹈:“是啊,我要种大米,以后我阿嬷就能天天吃上大米了。”
爸爸妈妈要干活,他和姐姐都是阿嬷带大的。小时候,只有他们姐弟生病的时候,阿嬷才会翻过两座山,去集镇上换大米熬粥。要用攒了半个月的鸡蛋才能换回一袋子大米。
阿嬷从来都不吃,说她不喜欢吃。可是有一次,他瞧见阿嬷在舔他吃剩的粥碗,阿嬷不是不喜欢大米,是因为大米太少了,阿嬷舍不得吃。
郑明明忍不住提醒他:“你在江海挣到的钱更多,你可以买了大米寄回去啊。”
花郎满脸困惑:“可是我回家也能刺绣挣钱啊。”
坐在轮椅上的刺绣老师小兰轻轻咳嗽了声,提醒他:“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除了针法之外,配色各方面都要进行系统的学习。像不同丝线在人眼中的错觉,不同反射光线对人的视觉效果和心理效应这些,你都还没摸到边呢。”
花郎的阿姐也说他:“是啊,我们得学到更多东西才能好好工作。”
花郎有些惆怅:“可是我想阿嬷了,我好想阿嬷好想阿爹和阿妈啊。”
他还不到十五岁,不过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孩子,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这么长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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