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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良缘血染(一)(2 / 2)

姜眠摇头:“爹爹没有说。”

“也是才定下来,”萧玉漓解释,“那是你爹的故乡,他不是正儿八经的京城人,祖上生活在贵溪山口。当年你太小了,可能记不清。”

姜眠只笑没说话。贵溪山口她知道,古代的贵溪山口就是现代的江北

市。大家都知那是姜重山出生地(),旅游文化主打便是将军故里。

姜眠问:“娘亲?()『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与阿笺成婚过后便动身么?”

“是,你爹是这么打算的,正好带着新姑爷一同祭拜祖宗。”

脑中似乎隐隐划过了什么念头,快的没有抓住,姜眠怔忡点头道:“一切听爹娘安排。”

夜深人静,皓月当空。

姜眠点一支灯烛,铺开地图,细细的看。

从京城到贵溪山口,途经迭县与庆武,这一代是出了名的陡峭险峻,又因此而人烟罕至,凡是车马通过必定万分小心,若一旦发生意外,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姜眠看着看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渐有雏形。

——如果此次祭祖,不带阿笺哥哥,只他们一家四口一块。

姜眠指尖在迭县与庆武之间缓缓点两下:这里是山路最险峻的地方,极易翻车坠崖,如果出了什么事,等消息传回京城时……

等那时,宴云笺已经毒发,爱恨颠倒。

那么就算他对他们一家恨之入骨,可他们已经坠崖身亡,他再恨,也不能做什么了。

而只要马车一驶离京城,她便立刻告诉家人宴云笺中毒之事,届时有爹爹主谋,会更加万无一失。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两边都有交代,她就不必杀他了。

粗粗推算两遍,深觉可行。姜眠心脏一阵一阵发紧:就算他仍然像历史上那样诬告爹爹通敌卖国,但至少害不到性命。他们一家人可先隐匿下来,静观后变。即使无数事实证明爱恨颠没有解药,可历史最后发展,她还是倾向于宴云笺的毒一定解开了,否则他不会为姜家平反,又坠楼自尽。

那么,他们只需等待三年,等到风声浮现他剧毒已解再出现。到那时,不仅爹爹的冤屈可得以昭雪,她也会想办法帮宴云笺在史书上保住清白。他知恩重义,不该留下那样的身后名。

怎么看这都是最妥善的解决办法,伤害降到最低,没有人会死,也没有人会受到污蔑。

到最后,他们一家人还可以在一起。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便在心底疯长。姜眠知道两人一同赴死是下下之策,只不过没有双全之法,想保全家人,又不愿对不起宴云笺。

可眼下正有一个机会,她爱重的每一个人,都不必死。

而她,她也贪婪。

和他在一起,她越来越想和他厮守一生。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已是四月初一。

家中早早便布置好,不仅是武威王府,宴云笺也置办了一处府邸。嫁娶事宜,总不能都在一个府门上办。宅中随处可见的红,门上窗上都贴了囍字,红彤彤灯笼挂起来,一派喜气洋洋。

比起当时在朔州的冷清,不知好了多少倍。

想着当日情景,宴云笺唇边泛起丝丝浅笑。

夜幕深深,他始终没有睡意。

向窗外看,

() 月光皎洁明亮,一如他们初见那时,她坐在他床边,用那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他,声线甜净,问他叫什么名字。

命定情缘,竟从那时便开始。

几番春秋轮回,如今,他要娶她为妻了。

书桌最下面一格的柜子上了锁,宴云笺弯腰,手中钥匙对准锁芯轻轻一拧,精巧的锁咔嗒一声打开,他卸了锁,拉开柜子。

捧出里边的锦盒打开,那里静静放置一枚爻埙。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亲手制的。虽然做工不那么考究,可吹出来的乐声如幼时一般美妙,明日他会悄悄贴身收着,只待洞房花烛拿出来,吹给阿眠听。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他要告诉她,在多久以前,他就悄悄爱着她。

她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乌昭女神,而他是她裙下虔诚的骑士。他会求告乌昭神明,祈愿他们生生相聚,世世相守。

宴云笺噙着一抹浅笑,温柔的摩挲手里的爻埙。

望着枝头上那轮弦月,心中的迫切与思念呼之欲出——阿眠,他心爱的妻,此刻她在做什么,可如他一样辗转反侧,相思入骨?

思念当是有力量的,宴云笺按住胸口,似乎能抚慰隐隐作痛的心脏。那痛楚沉闷锋利,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微风过,烛火轻摇两下,化作豆大,又渐渐烧亮。

电光石火间,宴云笺倏地眉心紧拧。

——心脏骤痛,几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有几个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大片白光闪过,甚至无法思考。

巨大嗡鸣声在脑海中横冲直撞,整个世界扭曲变形,无数过往如同走马灯在眼前历历而过。

爻埙脱了手,他双手捂住头,忍不住闷哼出声。

片刻后,抬头。

心脏骤痛渐退,耳鸣易消失。

宴云笺呆呆睁着如同宝石的暗金眼眸,那双眼依旧漂亮,但寒光彻骨,阴沉冰冷。

他轻轻扭动下脖颈,昳丽的脸庞如同精致假人,目色微转,沉冷打量这喜气洋洋的新房。

片刻后,宴云笺目光下垂,偏向地上孤零零躺着的爻埙。

捡起。

木质的爻埙只有巴掌大,躺在手心,安静而脆弱,宴云笺手指慢慢合拢,再合拢。

“咔嚓”一声,爻埙四分五裂,无数碎屑从指缝间流泻落在地上,被风一吹,四散开来。

宴云笺面无表情,将手中碎木片扔出去,站在门口风中静立许久。

他眼神漆黑粘稠,深不见底。因着身上流淌着一种刻骨的情绪,眼眸微转间尽是盘算,仿佛一条毒蛇伺机而动。

月光清冷映在他身上,方才薄云蔽月,朦胧美好,如今再看,却显得诡谲肃杀。

想了片刻,宴云笺迈步向府门走去。

元叔今日留在这里帮忙,姜府那边有姜行峥足矣,他怕宴云笺这里人手不够,应付不来,一直留着照应。

见他向大门方向走,还有些怪:“公子,这么晚了要出门吗?”

宴云笺道:“有事要办。”

他嗓音沉,语调轻慢,如同金石之音。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元叔挠挠头:“很要紧的事吗?您可是新郎官啊,若是使得,不如交与我去办。”

“不必。”

他说完便没再多留,跨出门槛,纵马离去。

元叔颇为奇怪地张望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他背影,才纳闷地收回视线。

这是怎么了?他老眼昏花了,怎么觉着二公子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当是多心了吧,他想。

***

宴云笺牵住缰绳,马蹄收歇,他利落下马,踩着台阶向上走。

门口守卫见了,伸手拦住:“见过镇远将军,府上大人已经歇息了,还请将军明日再来。”

宴云笺寒声道:“去通禀你们公孙大人,我的事要紧。他有兴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