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感扑面而来。
缺了几片花瓣。
顾千欢不知道阿帕忒是什么时候又离开的,兀自挤出一管一管的颜料,在调色盘上调出五彩斑斓的黑,他的黑是杂的,是不纯粹的,甚至有种丑陋诡怪的感觉,在或纯粹,或漂亮的颜料色块里,像是格格不入的丑陋怪物,最后却将他们全部吞噬掉,化成一整片融在调色盘上。
他失去作画能力那么久,怎么可能一刻就变好,顾千欢静静地看着颜料,加上松节油后发出愈加刺鼻的气味,他能疯狂地在脑海里作画,却连一笔都落不到现实。
那些一幅一幅的画作叠压起来,被否决,被抹杀,都是残缺品,都是失败品,没有一幅可用。
顾风曜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心立即揪了起来,快步走近,生怕顾千欢再做什么傻事。
看清他只是在调色,顾风曜松了口气,转瞬发现一片空白的画布。顾千歪了歪头,清澈如水地眼眸看着他,彷如陷入一片深蓝色的汪洋里,顾风曜立即收敛心神,放软声线:“欢欢,该吃饭了。”
顾千欢朝他笑笑,忽地一下甩飞调色盘,颜料溅在地板上,顾风曜瞳孔猛缩,听见他说:“你看见了。”
顾风曜僵硬地看向他:“欢欢。”
顾千欢起身,直视他,一步步前进,搞笑的是,顾风曜竟然被他逼到墙角,直至退无可退,无可避免,顾千欢重复一遍,黑白分明的眼珠仿佛看穿他:“你看见了。”
他已经丧失了画画的能力,他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Blindsight,瞧,现在的他多可怜。
顾风曜:“……”
“欢欢,我看见了什么了?”他除了刚开始的呆滞到现在,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低下头,看见青年眼底的情绪,顾风曜攥紧手掌,一瞬间局势颠倒,他将人圈进怀里,离得极近,仿佛下一刻就要吻上青年的嘴唇:“欢欢,我难受。”
顾风曜抓起青年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眉心拧紧:“为什么要这么想我?欢欢?”
“我喜欢你,我爱你是因为你的画吗?是因为你是Blindsight吗?不是,只是因为这些全都是你,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会一直陪着你,画不出来,我们就先不画。”
他对青年一直是无底线的宠溺,顾千欢听着,莫名地安静下来,一双桃花眼揉醉浮光,他张了张嘴,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到底什么都没说。
*
晚饭很精致,显然不可能出自顾风曜之手,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是他在酒楼买来的外卖,上锅蒸一蒸或者直接开吃。
饭后,顾千欢负责洗碗,他连水都不用沾,全自动洗碗机发出轻微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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