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大丧,隆重哀悼。
最伤心的人,是皇太后。
皇太后因为伤心,加上哭丧的疲惫,丧事结束后,结结实实地病了一场。
皇上每天,除了必须处理政务,就是陪着亲娘。
秋冬天里,皇太后喜欢听曲儿,皇上就陪着听曲子;皇太后喜欢听西方诗歌,皇上就经常念。
皇太后不忍心儿子围着他转。
“娘好了很多了,皇帝自己出去玩。娘听说那太液池结了冰,正好冬泳。”
“娘,等你彻底好了,朱载垣再出门。”
亲娘:“!!”
亲娘心里憋气。
就知道儿子又要出远门!
“这次要去哪里?”皇太后生怕儿子又要去那江湖,太危险。皇上只说:“还不确定,娘要不要一起去?”
皇太后一愣,随即情绪低落:“娘倒是想去看看你爹。”
元和十九年的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不冷不热的太阳光正好,中午慵懒得叫人昏昏欲睡的时光里,菊花丛在微风中摇摆,留下晃动的影子,皇太后坐在躺椅里,皇上坐在亲娘的身边。
皇太后的人,也在一种叫“豁达”的影子里,目光落在儿子的身上,声音和太阳一样慈爱柔和。
“你祖母……遗言不要大办,丧礼规模都在礼仪之内的最减省,陪葬也就一些常用的物事。娘这些日子心有所感,就想去看看自己未来的陵墓,去看看先皇,去看看家乡……
老魏国公也老了,老魏国公夫人也老了,他们又不好来北京,娘也想去看一看。”
亲娘想去南京,那自然好。皇上眉眼弯弯,眉梢眼角都是笑儿:“娘,朱载垣去准备。明年春天就南下,好不好?”
那孝顺的无赖模样,叫皇太后一时没忍住,牙齿都笑出来。
锋芒和古典完美结合的面孔,乌黑的瞳仁里流光溢彩,过长的眼睫毛一动,在脸颊上留下两个小阴影,连同那白的发光的皮肤,在奶白色中潋滟出朦胧的光晕,叫人竟一时间觉得十分的虚幻,美的不像真人。
皇上如今十九岁,不再是少年时候的锋芒毕露,叫人不敢直视的冷漠无情。神光内敛、不怒而威,就连那份儿霸道也都收进去——谁都敢鼓起勇气,想要看一眼,却是一看,就看呆住。
此刻,就是看得宫人们齐齐楞眼,个个丢魂儿。
皇太后想起有的大臣们喊着:“皇上你就是为了留下这幅容貌,皇上你也要娶后纳妃啊……”忍不住就笑出来:“是不是有大臣催你南巡?选后纳妃?”
提起这个事儿,皇上小小的无奈:“娘,他们和朱载垣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