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宋望快步不停地走出都督府,一手扯下外披,透汗的身子经夜风吹过,体内躁热方平息几分。
按照道理,他这便该往营盘去了, 然而他回望一眼都督府中的灯火通明,又觉心中空寥怅惘,仿若忘记了什么重要之事。
亲卫无声随上,接过将军手中外衣。
宋望的侧脸浸在半明半暗中,浑身透着冷肃,想了半晌, 问道:“驱蚊香笼送进去了么。”
亲卫不料大将军会过问这等细碎小事,怔了一怔,回道:“将军放心,傍晚时便已备好交给内间婢子了。”
宋望又问:“守卫皆撤至外院了?”京口的防卫是外松内紧,整座城中最安全之处,便属他的府邸。
戚念身边有影卫已经足够,守卫太多,只怕她一则不方便,二则不自在。
这也是他在晚饭前便已经吩咐过的,亲卫又应一声是。
宋望垂眼脉脉,仿佛便没有其它可问的了。
他收敛心神,取过亲卫手中的外衣重新披上,行出去,忽又止步。“浴桶换了吗?”这一声问得冷峻而低靡。
亲卫闻言瞳孔微张,才想起大将军已经成亲,屋子不仅王爷要住,还有王妃也要歇息,屋里的被褥枕头通通都换过,可男人心思终究糙粝,只顾得上表面的,那湢室里头,却给忽略了……
他连忙半跪请罪,“大将军恕罪,卑职一时疏忽。此时……王妃许将就寝,是否明早去换?”
宋望颀姿长立在清冷的月下,无人得知,他镇定的外表之下忽有一种进退维谷之感。
想起他过往总是孤身一人,若人在军府,便在那只浴桶中注满冰水,沉浸其中,若身犹燥热,百般不能解,便只能自纾欲望。
他每个月圆子夜的隐秘与不堪,此时,就与她一室之隔。
宋望喉结上下滚动。
“这就去换。”
“是。”
亲卫领命去办,宋望再不停留,带着灼热的呼吸走出长街。
这两天留在此地,要带着戚念逛一逛,他在今夜要好好巡视一番确保安全无虞。
熄灯歇下后,戚念闭起眼,总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生铁气味。不薰重,却缠绕着她挥之不去。
戚念在枕上翻来覆去半晌,后知后觉那是谁的味道,刹那脸热。
……他那么霸气一个人,哪怕衾褥都换了,经年累月留下的男子雄浑气息,也明明白白昭示着谁才是此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