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寒特别把那天的下午时段都空下,想着陪顏暖上完课后,还可以一起吃顿饭或看场电影,作为期末考週前的放松。
不出所料的,从言寒进入学校的那刻起不只回头率极高,甚至有些教授是言寒的好友,还会停下脚步间聊几句。
「平常这么难约的人,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来者跟言寒熟悉的碰了碰拳头,后者也一改与其他教授交谈的表情,眉眼多了几分笑意,「这里可是大学,你来干嘛?」
那人晃了晃手中的几张纸,言寒即使瞬间了然,也还是酸了他几句,「真的是程哥的事?我还以为是你公司出问题?」
「哪来这么多事啊?你才顾好自己呢。」他翻了个白眼,抬手拍了拍言寒的肩膀,「大设计师,我就先走了,事情多着呢。」
「嗯,去吧。」
言寒看着他离去,原本也打算继续往前走,顺便跟顏暖解释一下那位好友的来歷,结果又被他打断,「欸,言寒。」
他闻言回头,就见好友又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她很好,你加油。」
言寒轻笑了一声,原本没打算搭里他,但瞥见一旁的顏暖睁着圆圆的杏眼一脸疑问的模样,还是应道,「季衡,我知道。」
也没管季衡到底听没听到,言寒牵着顏暖就走了。
「我们有几个兄弟,虽然其中有一个跟我们不同大学,但却都是在大学时认识的。」言寒似乎在思考从何说起,沉默了一阵子后又再开口,「我在英国读的大学,你知道吧?」
顏暖一边走一边听的认真,「当然知道,以前你就说过是爱丁堡啊。」
「果然年轻啊,记性真好。」言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估算着到达教室还有多久、这段时间里又足够说些甚么,「我们几个兴趣有相同也有相异,但性格上不谋而合。当时我确实处在低潮又阴暗的日子──总而言之,是幸好有他们吧。」
幸好在最低落的时候遇见那几个可以同甘更可以共苦的人,让他没有走偏、没有放弃梦想,才能走到现在此刻的未来,能够拥抱更多美好的事,同时邂逅像小太阳一般的她。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顏暖也不能体会当时年纪尚小的他心底到底有多大的压力、也没有在当下陪在他身边,但从话语中却能清楚感受到他那句「幸好」,包含了多少大恩不言谢的情感。她瞬间就明白,那群他或多或少曾经提起的好友们,对他而言是有多重要的存在。
顏暖虽然遗憾,却也同时感到庆幸,在言寒最脆弱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真是太好了。
她轻轻握了两下手,勾起了嘴角,「是啊,幸好有他们。」
知道她在心疼十九岁时候的自己,言寒也同样心疼为他心痛的她。许多安慰的话太多馀也不可靠,言寒把握着顏暖的那隻手加重了力道,「原本想让你们见个面吃顿饭,但因为大家这段时间都挺忙的,大概得等到明年。」
「没关係啊!」顏暖迫切地想见见他的朋友们,只不过事情急不得。他都开口了,她也完全能体谅,毕竟大概都是些不简单的人物,「反正,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啊。」
或许是因为那句一直在一起而慌乱了心神,言寒的笑意完全藏不住,又碍于身处校园而无法弯下腰来吻她,只能望着她的头顶叹气。
等到教室就在眼前,顏暖还是顿了一下,言寒则将原本握着她的手放到了她的肩上,希望无形中给她底气与力量,「走吧,没事。」
那群特别看她不顺眼的人们已经在教室里了,以至于顏暖一踏入教室,听闻到的就是不大不小的调笑声,用德语说着华人不懂艺术、不懂设计、到底来这堂课做甚么,尔后又用英文骂了句笨蛋,就像深怕她听不懂似的。
若只是说「华人」、而班上又有许多华人时,顏暖或许会不开心,但却不觉得是针对;但选修这门课的,就正好只有她这个黄皮肤的「华人」!
看着顏暖还能心平气和、脸色波澜不惊的找到空位坐下,言寒又更心疼了,顏暖到底是自我调整了多久,才能做到面对这些贬低之言、表面上却仍然不为所动呢?
不过那群人显然是不知道跟在顏暖身后进来的会是言寒。
不像是在国内那样,言寒或许还需要向部分不太关注服装设计界的人介绍一下自己是哪个品牌的设计总监,才会受到关注;在慕尼黑,只要是常看时尚杂志、关注时尚圈的人都会知道他,更别说修这门课的学生几乎都是想走时装界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位时装界迅速窜起的品牌设计师。
虽然顏暖面色不改地拿出书本准备要上课,但言寒总是不经意的冷眼看向后方。他们说话的声音没了,却引起了顏暖的注意,「我是不是该说,果然还是你有用?」
顏暖故意说着德文,而不是她与言寒惯用的中文,他闻言也只是一笑,耸了耸肩后再开口也是配合她用德文,「说不定,他们只是怕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