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品牌的设计总监,言寒总归是很忙碌的。
顏暖在他面前看似是长不大的小孩,在当个活泼可爱的女朋友之外,也在合理范围内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任性;只不过在言寒的视线以外,生活在学校这个群体的她学会了内敛与沉默,收起了光芒,不再是过去的小太阳。
每一个改变都不会没有原因,这次也一样。
在国内时,虽然常常听闻外国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排华的倾向,但顏暖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一向成绩都是尚未圈,来了慕尼黑后也很认真学习,在玩乐以外的所有时间都尽全力想多学一些东西,才不枉费这次远道而来。顏暖的室友来自俄罗斯,两人每天都一起去上课,连选修的科目都几乎一模一样,在学校里的生活圈也差不多。在这里的教学体制里,在课堂发表意见、回答问题是在正常不过的,但终究是不熟悉的语言,即使大多数都被顏暖轻易解决了,仍然有些专有名词听不懂、不了解,所以只能愣在座位上不知所措。台上的老师理解地表示没关係,马上点了下一位同学回答,只不过在这个时刻,她总能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的说她凭甚么修这门课,明明连这种问题都不会。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顏暖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三个月过去,他们变本加厉,只要她在那群人之后进教室,或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不管她是否回答正确,他们都会有些骚动与窃笑,偶尔老师请他们发资料,甚至会用丢的给她。
若发生在国内,顏暖决不会善罢干休,直接质问他们对她到底有甚么意见;但这里不是自己的熟悉的地方,也没有人会对她伸出援手,这时候能做的除了沉默,还是只能沉默。
顏暖不敢对学校的人说,哪怕是还算熟悉的室友或同学。
她怕一个不小心传进那群人耳里,他们会做得更过分;所以只能跟远在几千公里外的许语柔跟何葳、宋荷冉等人哭诉,等发洩完了,还是要打起精神面对现在的生活,再找藉口跟室友解释自己掉眼泪是因为想家了。
到了年底言寒更加忙碌,偶尔抽空想来见她,她都推辞说跟室友和同学约好要吃饭、出去玩,或逛街、做报告,但其实没有一次是真的,顏暖在这几个月里都是报喜不报忧,这些不好的事情言寒都一无所知,甚至以为她与同僚相处甚好。
顏暖每天都告诉自己,明年的过年来的很早,结业式也很早,都已经十二月了,再一个月就可以回家了。
她没去参加学校的圣诞舞会,也拒绝了室友共进晚餐的邀请,一下课连招呼都没打就直奔言寒的工作室。到了大楼门口才发现,没有感应卡根本进不去。
不得已给言寒打电话,但却意外的无人接听,想着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拨给她,就蹲在一旁等着。十二月的慕尼黑不只寒冷,甚至这个礼拜一直陆陆续续的在下雪,体感温度极低,顏暖在外头冻的瑟瑟发抖,又无处可去。
她的心情在这些日子以来都并不好,来找言寒就是想得到一些支撑下去的力量,却没想到连人都没见到就算了,还被冷风吹到冻僵了。
这附近都是一般大楼或住家,完全没有咖啡厅或百货公司能进去躲着。从窗外看那些住家,顏暖几乎能想像有暖气的屋子有多温暖,里面的人才不会像她一样在异国他乡被关在门外,也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冷意。
「哇,这个情节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吧?」顏暖委屈地眼睛都红了,她把脸埋在双臂间自言自语道,「被选修课的同学排挤、男朋友不接电话,还被关在外面吹冷风。怎么这么可怜啊。」
「顏暖?」
一听见这个并不标准的中文,她几乎马上就能猜到是言寒的助理。一抬头果然看见他正朝她走来,「快跟我上楼,你怎么不说你就在外面?」
顏暖扶着墙站起身,确认自己脚不麻了才跟着他走,「言寒呢?他怎么不接电话?」
「设计部在开会,他的手机在我这里。他让我出来帮大家买些吃的,我想说可以趁机会联系你,没想到你就蹲在外面。」ian熟悉的刷了卡进门、搭电梯,而她死盯着他手上的那张卡,想着自己刚刚就是因为没有那张卡,才白白站在外面被冻了半小时。
感受到她炙热的视线,他才想到要问,「alex没给你卡?」
她哭丧着摇头,言寒当然曾经说要给,但她当时以为根本没机会单独来,所以就拒绝了。
言寒一看到顏暖跟在助理身后进来,顿时被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