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棠十七岁之后,再也没去过水族馆。
最后一次去,是周辞牵着她,一步一步将水族馆逛遍。
后来她累得睡着了,周辞就背着她慢慢走回家,一路上不停地对迷迷糊糊的她说:“棠棠,好好睡,以后哥哥再带你来。”
然而那之后,再没有下一次了。
几天后,周晚棠回到学校,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周辞自杀了。
周晚棠呆呆的立在原地,喝水的瓷杯颓然落地,砸出一个空旷的声音。
半晌,她疯了似的跑出教室,周围都是教学楼,周海棠不知道往左还是往右,因为无论左右,都离家很远,离哥哥很远。
她跌跌撞撞的走出学校,红着眼询问前台的护士,确认是哥哥的名字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
“病人在icu,不能探视,你可以在隔离玻璃外看一会儿。”
护士领着周海棠上了电梯,偶尔有过路的脚步声,还有病患家属在打电话,内容似乎是借钱,态度各种恳切卑微。
周晚棠颤抖着腿走近隔离玻璃,周辞手上插着输液管,呼吸机和心电监测器发出单调的声音。
周晚棠近乎失控,倒退着踉跄了几步,背靠着墙,整个身体麻木到失去感觉。
她死死盯着隔离玻璃内脸色冷白的少年,满脑子都是他宠溺的笑,宁愿躺在icu的人是自己。
周海棠难以置信地摇头。
怎么会这样?
她印象中的哥哥永远不会生病,永远闪亮耀眼,他怎么会躺在冰冷的床上,插着冰冷的仪器?
夜晚的医院特别安静。
窗外漆黑,走廊的地面泛着死沉沉的亮光。
周晚棠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一直等到半夜,icu的灯熄灭。
她撑起身体,头顶一阵眩晕,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医生,我哥,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一口气:“病人求生欲很低,人一旦失去求生欲,就很难…”
说话的声音在空气中消失了,几乎是同一时间,落在视网膜上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肿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