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一年之中,大小肠哥最悲伤的日子。
阿爸的忌日。
阿爸很早就生病了,在我国二的时候。
那时候哥哥们在t大念医学系,没有住在家里。课业和打工让他们十分忙碌,一个月只能回来看我们一个晚上,然后又得匆匆回到学校。
原本他们两个离家时最担心的是年幼的我,只有我知道,他们担心错人了。
阿爸不愿意接受健保负担以外的治疗,住院也会刻意避开哥哥们回家的时间,然后和我约好一起保守秘密。
阿爸总说,一辈子没有离开传统市场的他,有两个念t大医学系,又高又帅的儿子,简直就是美梦成真,他不想扯他们后腿。
直到阿爸住院的时间超过一个月,大小肠哥才知道这件事。
但那已经是最后了。
我还记得两个哥哥跪在病床旁,哭到不能自己。
阿爸也哭了,但微笑着,把一大袋遗书交给大肠哥,让大肠哥在适当的时机拿给我们。
就连一直陪着阿爸的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写的,又写了多少。
他走的那天,我跟小肠哥都拿到一封,大肠哥应该也有一封。
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收到阿爸第二封遗书。
听大肠哥说,还有很多封。
结婚,生小孩,甚至失恋,生病。阿爸都写了。
我想,阿爸唯一的遗憾,是没办法陪我们三个经歷这些事情吧?
「别再哭了!」大肠哥拉长了脸说:「你们这样哭,阿爸会以为我们过得不好。」
每一年,小肠哥都会哭,害得我也跟着哭。
每一年,小肠哥和我都会这样挨大肠哥的骂。
但不管他怎么骂,我们两个依旧固执地哭个过癮。
「我去烧纸钱,你们在这里等我。」大肠哥收拾完贡桌上的纸钱,往金炉走去。
小肠哥抹抹自己的眼泪,也抹抹我的,拉着我在灵骨塔门口的阶梯坐下。
这座灵骨塔位在一片茶园中间。
天气好的时候,翠绿的茶园衬着蓝天,好像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办阿爸后事时,哥哥们还没毕业,除了顶让阿爸早餐摊位的钱以外,我们什么也没有。
但大肠哥还是用信贷帮阿爸选了一个好地方,还把妈妈一起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