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如此龌龊!殿下素来守礼,断不会如此。
在南朝时,皇后便让元修注意殿下对哪家大臣的千金青睐有加,哪怕是多看一眼也成,若是有,令元修及时禀告。
如今确实有了,元修欢喜,寻思着待找个适合的时候,背着殿下悄悄传信告知皇后。
本以为殿下对长公主青睐有加,已经是元修惊讶的事情,没成想还有更惊喜的事情等着他。
殿下夜里宿在长公主屋中!
月色皎洁,元修守在寝屋外面,久久未能回神。
屋中。
梁嬿沐浴出来,乌发及腰,双眸染了水汽,面若芙蓉,加之婀娜的身段,将她衬得愈发媚|惑。
九层鎏金烛台边,赵千俞用铜片拨弄燃了一半的烛芯,又拿茧剪子剪短了烛芯。
刹那间,寝屋亮了几分。
男子背影颀长,同样是沐浴出来,他仅用一支玉簪将所有头发盘起来,比起平日梁嬿看惯的半束发髻,此时的他更显几分沉稳,也让梁嬿有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或许是夜阑人静,某些情感被刹那间放大,有些念头甚至尤为强烈。
梁嬿从后面抱住十七,她将侧脸枕在他宽阔的肩背上时,明显感觉男子身子僵直。
赵千俞愕然,他从未想过梁嬿会想这样主动拥抱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放下拨烛铜片,赵千俞垂下眼睑,握住叠放在他小腹前的手,“怎了?”
今日她有些反常。
梁嬿声音闷闷的,“害怕。想就这样抱抱你。”
“因为噩梦的事情?”
赵千俞心中猜了个大概,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到能让要强的梁嬿从口中说出“害怕”这两个字。
果然,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低低的一声“嗯”,带着委屈又带着哭腔。
便是这一声,让赵千俞心疼不已。
他回身,将心情低落的梁嬿拥进怀中。
指腹敛去梁嬿面颊上的发丝,潋滟的狐狸眼染了晶莹,就连平日里高高扬起的下颌,也低了几分,靠在他胸脯。
楚楚可怜。
赵千俞搂住梁嬿的手臂更紧了,烛火映在地上的影子相依相偎。
“放心,我不会有闪失,淼淼也不会被摄政王当作人质。”赵千俞安慰道。
“不是说要抱抱我吗?”赵千俞带着梁嬿双臂环住他腰,而后用力将她两只手掌一上一下交叠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梁嬿在抱他,还是他用力拥着她,“现在心里可踏实了些?”
换做是以前,赵千俞从未想过他会如此轻言细语哄女郎,甚至没说一句,都在思量她听了是否会更加伤心。
他见不得梁嬿伤心委屈,想把所有欺负和惹她不快的人统统收拾一顿。
梁嬿将头埋进他温暖的胸膛,抱他更紧,道:“还要,不够。”
“本宫只要一闭眼,就是梦里血淋淋的场景。”梁嬿双臂用尽全力,想要把十七抱得更紧。
四下寂静,烛光下,梁嬿抱着让她心安的男子,述说下午心有余悸的噩梦。
“叛军杀进皇城,刀光剑影下,血流成河。十七为了救本宫,背上中了一箭。天黑黑的,但火把将天都染红了,你身负重伤,把本宫推入宫门,用血肉之躯挡在宫门口。紧闭的宫门中,本宫听见箭羽的声音。后来援军赶到,叛贼被擒,本宫推开宫门的手在颤抖,入眼便是倒在血泊中的你。”
泪水砸下,梁嬿一哭便止不住了,“你满身是血,身中数箭。看见我后,你冲我笑了笑,举起满是鲜血的手掌,先抚摸我面颊,手悬在半空中,须臾之后重重垂下。双眸合上便再也没有睁开。”
“论我怎么唤,都不应我。”
梁嬿泪如雨下,哭湿了男子胸前的衣裳。
没再自称本宫,换成了我。
少了些威严和生疏,多了几分小女郎的娇气。
赵千俞心头一窒,想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便只有紧紧抱着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踏实安心些。
“十七,我害怕。”
梁嬿哭着说道。
话音刚落,梁嬿踮起脚尖,唇瓣紧紧贴在男子唇上。
泪水顺着缝隙,流到两人唇间。
咸咸的味道。
更是让人悸动的味道。
双臂圈住十七脖子,梁嬿踮起的脚尖缓缓落下。
她的吻,强势又霸道,却带着青涩。
明是不熟练,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