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懒颓叛逆,每天心里所想唯有报复古志昀,古志昀为了哄他,给了他好几张卡,送他到他母亲的家乡念高中,他每天都大肆挥霍,只要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跟东西,他都为之花钱。
那年,帮那间凌正电动车修理铺里的小孩摆脱漆黑的人生,他给了变相虐待她的那个男人跟女人一人一百万。
他觉得这两百万花得挺值,能买这个小孩一生明媚。
后来他忘记了这个小孩了,只记得曾经跟她在一起在那个小县城里一起吃了一个甜筒冰淇淋。
是她要求他买的。
她很理所当然的说:我跟你了,是你的人了,所以你得给我买冰激凌。
她脸上全是漆黑的机油,只有一双倔强的杏眼在扑闪,亮得像很多个夜晚从他抬头看见的天空里缺失的明星。
夏日傍晚,蝉在树上鸣叫,她穿着不合身的背带裤跟圆领黑色短袖体恤,脚上是一双薄荷绿的绿拖鞋,吃着冰激凌,望着他笑。
他忽然也有点想笑。
他说:“是how old are you。”他去了机车铺几次,听到她念英文。
她真的很有才,能把“how old are you”念成“好大雨哦”。
他刚从白人的国家念完初中回来,无论如何都听不惯这奇特的英文口音。
后来他想是翁云霞教她念的,所以她才念错得这么离谱。
如果让翁云霞这样教她一辈子,她这个人就没了。可是她的眼睛那么亮,是后来的他见过的最美好的存在。
夏风拂面,杂货铺里放着一些煽情的粤语情歌。
她吃着甜筒,奶油糊了一嘴,在那缠绵的歌声里,认真的跟着他念:“好大雨哦。”
“是how old are you。”他再次耐心纠正了一次。
“好大雨哦。”她故意说,还张开小嘴,说得更大声了。因为她发现这样就会逗得他凌厉的眉峰松开。
“我操。”他败了,薄唇忍不住为她上扬,带宠的低骂了一声。
那是他在他母亲死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天光明媚的江南水乡,拽酷矜贵的少年一身明华,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唇角一抹亮色的笑容,晃动着光影,搅乱了少女懵懂的心。
那个笑容留在阮愫心里很久,很久,久到陪伴阮愫走了很远的路,让她终于坚持着,才来到他怀中停靠跟栖息。
夏日小城,蝉鸣嘶哑,杂货铺门口,才十三岁的她跟十五岁的他,吃着冰激凌,用一句最简单的英文互撩,这便是古皓白跟阮愫的开始。
阮愫发愣的时候,翁云霞已经问了第二次了,“你真的跟那个姓古的阔少爷在一起了?”
阮愫回神来,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翁云霞这人在阮愫印象中,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但是她爱钱是真的。阮愫不想翁云霞知道她跟古皓白的事。翁云霞亲眼见到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没有。我来这儿是旅游的,听说这里的雪景好看,我趁寒假来看雪。”阮愫骗翁云霞,“你呢,霞姐,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港城过好日子了吗?”
阮愫将翁云霞仔细看了一下,猜出她现在应该过得不好,因为她假睫毛做得特别假,看起来像劣质的芭比娃娃用胶水粘的。
但她五官还是长得好看的,阮愫小时候觉得她长得漂亮,不自觉的学过她的一些说话跟行为。
长大之后,才发现她那些只是肤浅的皮毛。
“我是来看我妹妹的,她在这儿开歌舞厅。”翁云霞回答。
“哦。”阮愫应,豁然开朗,原来翁云霞是翁芝玲的姐姐,怪不得呢。她们家是不是专产港风美人啊。一个个的,妩媚动人得跟妖精似的。
俄丽娅把牛排骨宰断,装在食用塑料口袋里,给阮愫送过来,见到她一直跟翁云霞说话,好奇道,“阮小姐,这是谁?”
阮愫随口回答:“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大姐。我回去了,再见。”
阮愫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转身走了。
翁云霞追出来,跟她说话,“你爸呢?”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应该知道吗。”阮愫早就不想提这个人了。
后来她,阮屿,曲幽,还有曲幽再婚的对象,姚檀宁,他们四个人组成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没有人再提起阮凌正。
姚檀宁这个后父对阮愫十二万分的好,阮凌正不曾给她的父爱,她都从姚檀宁那儿得到了。
跟阮凌正生活在一起的那些不开心的过往,阮愫现在想想,也并不觉得凄惨,反而让她养成了又野又倔的性格,还让她获得了一个如意郎君。
她喜欢古皓白,不是从上高一开始,确切一点,是从十三岁,他毫无预警的走到她身边来,问她要不要跟他走开始。
“我也不知道,我听说他去了广省,在那儿惹了不少事。”
“别跟我说他的下落,我早当他死了。”
“你傻啊,你现在跟阔少爷在一起,你不先去把阮凌正的事情搞定,迟早会有人用他来对付你。”
“霞姐,谢谢提醒,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我这儿正忙着呢,先回去熬汤了。”阮愫没把翁云霞的忠言逆耳放在心上。
翁云霞问:“那个姓古的知道你是谁吗?”
翁云霞估计是不知道的,阮愫这样要强的女生不会轻易告诉自己钟意的人她曾经过得那样惨淡。
像只没人要的瘦皮猫一样,被锁在乱七八糟的修车铺里。
特别对方还是古皓白这样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跟她绝对算是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