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没在意他话语中细微的转折。她有了一个新发现。
她盯着姜月章,在他衣襟上发现了一点尚未完全褪去的水渍――和刚才她脚边的一模一样。
水?蜃灵?回忆?
“大师兄,”她脱口道,“你刚刚是不是也陷入回忆了?”
他盯着她。
接着,他镇定地扭过头,去仔细察看其中一块大石头:“之前看得不错,这果然是一座石像。虽然遭遇侵蚀,但还能看出大致的五官……细微,不过确实有一些灵力附着过的痕迹。看截面,破损的时间不一,或许曾有移动……这石像并不是一开始就在河里的……”
总觉得……他有点语无伦次。
裴沐也看了两眼,却还是不懈追问:“你刚刚回忆起什么了?”
“……”
“是不是跟我有关?”
“……”
“是不是你曾经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才不好意思面对我?”
他动作一顿,眼神凝聚过来,语气严厉:“胡说八道。”
“不然有什么不好说的?”裴沐很有几分无赖精神,笑眯眯地,“我刚才就见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了。十六岁的大师兄,还蛮青涩可爱的嘛!”
“……不许说我可爱。”他语气略软了几分,眼神还是坚持严厉,“阿沐,专心。不要……不要因为有我在,就放松警惕。”
裴沐却更怀疑了。
怎么又结巴了?她认识的大师兄,可不是这种容易心情起伏的人。
“你肯定有瞒着我的事。”她眯起眼睛,往他身边更靠近一步。
他们原本离得就不远,这样一来,两人几乎就要并肩靠在一起。姜月章的身体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绷直了,连眨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比她高大半个头,靠得太近,便不得不垂下眼睫。
一层很薄的绯色,无声染上了他的耳朵尖。
“说吧,我不生你气。小孩子家家的坏事,不能算坏事。”裴沐拉了拉他的手,很大度,“这样吧,如果你告诉我你想起来什么,我就也告诉你我的回忆内容。”
裴沐丝毫不觉,这种“小孩子交换秘密”的提议才最幼稚。她还认为这样特别公平。
而姜月章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似乎有些心动。但紧接着,他血色淡薄的嘴唇忽地一抿,神色淡了下去。
他扭脸不看她,整个人的气息都清冷起来,仿佛有一层薄薄的雪落在他身上,将他与世界隔绝,也与她分开。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他抬起手,用太微剑的剑尖一点点削去石头上的青苔,动作很稳,语气也很稳,“阿沐,你所能想起来的,无非就是你挑战我,或者我挑战你,要么就是你被我训斥早课迟到、动作不标准、课堂违纪、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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